第6章 总要有属于自己的花瓶
地窖的味道变得奇怪。
陈腐的霉变味道混杂着淡不可闻的血腥气。
因为没有风，这里的空气是死的。
埃德蒙端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挂着极富亲和力的笑容，不似吸血的鬼，看起来更像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偶像。
他有条不紊，逐一把将来的计划陈述清楚，不时停下来，柔声询问亚森是否听懂。
很不错的领导。
若非有艾瑟缇妲的提醒在先，亚森可能会多给埃德蒙百分之三的信任。
埃德蒙说道：“首先，亚森，你要成为王立学院的学生。”
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亚森面不改色：“前阵子为了支援格雷，我这边的经费已经见底了，单靠我，很难。”
“钱不是问题。”埃德蒙优雅地端起自带的红酒杯，抿了一口道：“问题是我这次来得匆忙，没钱。”
亚森两手一摊，说道：
“那我杀不掉王女，这要怪谁？”
“怪我们。”埃德蒙笑道：“所以魔主会杀了我们，若是半年后五公主还活着的话。”
亚森无言以对。
埃德蒙开解道：“别担心，给我几天时间，钱多的是，毕竟王都的贵族都挺傻的。”
深入浅出地交流后，沉重的气氛有些消散，因为英俊吸血鬼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驱散了乌云。
埃德蒙的目光落在角落的血色棺材上。
眼底流过一丝不屑和暴戾。
他话锋一转，问道：
“我听说，我那不成器的妹妹做了你的副官，怎么不见人呢？”
你们的家事把我卷进来干嘛。
亚森颇为无语。
想了想，他说道：“她去打探消息了，一段时间后才回来。”
“哈哈哈，没想到她还能干活啊。”
埃德蒙顿时失笑，也没去戳穿亚森的谎言。
他说道：
“我的妹妹我清楚得很，这段时间肯定给你惹了不少麻烦，等先遣的支援小队到了，就把她送回去，省得给你添乱。”
完全没有征求艾瑟缇妲的意见，这个妹妹在他的眼中和玩偶差不了太多。
亚森似乎看到了棺材在颤抖。
青年其实相当不爽。
怎能让你夺走我的花瓶！
那可是花瓶啊，一点用处没有，但只要摆放着就赏心悦目的花瓶啊！
要是换了个能干的、精明的副官该怎么办？
“埃德蒙，其实她是个有能力的家伙，帮我了很多，让她回家这件事不如先缓缓。”
埃德蒙投来诧异的眼光，没想到亚森会为了一个废物反驳自己。
啧，不愧是为了活命背叛了同族的懦夫，眼光和人一样烂。
两个不被魔族社会接纳的残次品，难怪会凑到一块。
心中不屑，表面却仍是和善的阳光笑容。
埃德蒙散成漫天蝙蝠，离开了地窖。
笃笃笃。
确认不速之客离开后，亚森敲响了棺材。
“他走了。”
棺材晃了晃，揭开一丝缝隙，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亚森不客气，抓住双马尾往外就是一扯。
“哎呀！”艾瑟缇妲猝不及防倒在地上。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生气。
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艾瑟缇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亲吻地板的嘴巴一张一合，因为被阻挡很小声。
“谢谢。”
她说道。
亚森笑道：“不用谢，因为你是我看得最顺眼的花瓶。”
……
阳光明媚，吸血鬼副官在睡懒觉，而勤奋的亚森来到了王立学院。
王立学院的芬芳是贵族的权势之香。
坐镇王都极尽奢华的宏伟学院，在阳光下闪耀的贵族新生代，高贵而令人望之却步。
今日是遴选新生的日子。
王立学院的测试点爆发了争吵。
亚森捏着品红印金函书，与负责教师维利诺针锋相对。
教师维利诺冷声道：
“你没有资格。”
“我没有资格？要不要看看上面写着什么？”亚森自信扬起手中的函书，“我可是保送生。”
砰！
他把函书重重拍在身前的长桌。
维利诺不屑地瞥过眼前的函书，鹰钩鼻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阴郁。
“我已经说得清楚，从今年开始，王立学院不再接受你们这种低贱的平民，拿着你的废纸滚开。”
他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嘲弄。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亚森说道。
“学院的决定哪轮到贱民来质疑！”维利诺呵斥道。
亚森的拳头捏紧又松开。
龟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魔族间谍，他经过训练不会轻易动怒。
伪造的保送函揣在口袋。
计划受挫，但不是因为道具的问题。
四舍五入约等于没贪，毕竟再逼真的保送函也保送不了。
心头的阴云稍散，亚森抵达了另一处测试点。
一袭星空法袍的教师身前是数个精致的水晶球，不远处竖着人形的标靶。
见亚森走来，教师点头示意：
“魔法资质合格，我就举荐你。”
没有废话，眼前的教师是一个干净的人物。
“魔法？”
望着深邃的水晶球，亚森有不好的预感。
魔族的术法和人类的魔法可是天差地别，别的不提，单是魔族魔力特有的腐臭就会暴露身份。
“手交给我。”教师指示道：“水晶球能测出你的属性，我会根据实际拟定相应的考核。”
呵呵，亚森在心里冷笑。
他的魔力当然是深渊的黑色，考核估计是从王都杀出一条血路。
“其实我的智力只有九，打扰了告辞。”
亚森落荒而逃。
按照原本的安排，他不用走考核的通道。
内推。
瓦伦蒂娜答应会推荐他加入学院。
她说可以在学院的教堂里找到她。
可亚森无法进入学院的内部，作为外来人员的他只能游荡在外围。
不是没有努力过，但——
亚森向看守解释：“我有内推名额，但推荐人在里面我需要进去找她。”
看守义正词严：“不行，规定不能放闲杂人等入内，等你获得入学名额再说。”
“都说了我是内推的。”
“那你去找推荐人来。”
“我得进去才能找到她。”
“不行，只有学院的人能进去！”
一番沟通无果，结果是亚森只能继续待在外头。
至于潜入？
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满是结界的贵族学院里用深渊魔法啊。
好在有它。
掏出放在最外层的卡牌。
战阵卡不能无限制地使用，白卡冷却期一天，蓝卡三天，更高级的紫卡和橙卡，因为亚森未曾持有，无法知晓详情。
离上一次使用已经超过三天，冷却期结束。
【路边被踢死的野狗（蓝）】
【效果：像路边的野狗一样没有存在感，持续时间十五分钟】
还是某颗蓝星的一名社畜时，亚森就一直憧憬着‘透明人间’的超能力。
而如今，他也获得了类似的力量。
虽说是淡去存在感，成为他人眼中的野狗，离透明人间差了一点点，但这张战阵卡也是他最爱的王牌。
效果生效。
路边的野狗哼着小曲就要跨过界线。
嗖！
一杆银枪撕裂空气，横在它的身前。
“一条狗都不能过去！”看守吼道。
人们大多数时候懒得理会路边的野狗，但当野狗咬人或是跑到家里时，人们还是会做出应对。
这正是【路边野狗】的局限。
“汪！”
出乎看守的意料，野狗灵巧地躲过他的长枪，四驱驱动快出残影，一转眼跑远了。
看守原地徘徊一阵，喃喃自语：
“算了，反正只是一条狗，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