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吸血鬼下属和吸血鬼上司
晴天霹雳。
一向反应迟钝的魔王军，这次处理得如此迅速、及时。
亚森突然间多了个直属上司。
空降的。
原因当然不用说，就是格雷那一伙人被宫廷骑士一锅端了，导致魔族在王都中的潜伏力量一下子弱了一半。
不得不加急派遣干部，重建王都的魔族势力。
深入敌军腹地并非易事，故来到王都的，暂时唯有善于隐蔽的魔族干部本人，有生力量仍在赶来的路上，也许永远也来不到王都。
魔族干部是一个吸血鬼公爵。
埃德蒙。
英雄级的强者，一方的霸主。
职业者划分为六个等级，学徒（E）、精英（D）、领主（C）、英雄（B）、史诗（A）、传说（S）。
通俗的划分则是E到S级。
其中S级是大陆的云顶，类似教皇和魔王军四天王之类的人物，他们的故事都是口口相传的传说。
数遍大陆，S级不过四十人，皆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而埃德蒙是位居史诗之下英雄级，达到这个级别，已经是人上人之上人，国王都要以礼相待的人物。
“他是你哥哥吧？别把头偏开看着我，说话！”
“不是，我没有家人。”
艾瑟缇妲一脸冷漠。
她仍蹲着，不停将衣服和琐碎收拾好叠在一块方正的布片上。
布片四角对叠，就是一个简单的包裹。
小棍子的一头挑起包裹，另一头被吸血鬼千金搭在肩膀。
“你要去哪？”亚森一把抓住她削瘦的肩膀，手上狰狞的青筋证明他已动了真格。
“让我走！”艾瑟缇妲态度强硬且恶劣。
亚森说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副官终于收回迈出的脚步，不是因为亚森而动摇，而是她的力气确实没这混蛋大。
亚森以为劝说有效果，趁热打铁道：
“你要是走了，上头肯定会给我指派新的副官，说真的，我用不惯它们。”
艾瑟缇妲绷紧的身子软了些，口气也软了些，她仰起头，眼眸中是易碎的喜悦。
原来自己并不是没人要的流浪小蝙蝠。
原来自己在亚森的心中这么重要。
艾瑟缇妲忽然觉得亚森没有这么讨厌了。
“真的？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选的我吗？”她问道。
“千真万确。”亚森毫不犹豫点头，说道：“我那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你，孤僻又古怪没有一点人际关系，不仅外人不待见连家人都不待见你，除了脸蛋远超常人找不出其他优点。”
“……”
艾瑟缇妲一脸平静地摆出战斗的姿势。
在开打之前，她姑且问道：
“你想怎么死？”
“听我说完。”亚森不慌不忙地拍拍沙发，示意副官坐下。
他用真挚的眼神望向少女：“艾瑟缇妲，我选择你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个什么事情都干不好还喜欢摆烂的小飞舞啊。”
亚森说的是实话，副官的位置总是要有人的，选个不会指手画脚自作聪明还赏心悦目的花瓶，一举多得。
他的副官，非花瓶莫属！
“呜呜呜呜呜呜！”艾瑟缇妲哇的一声哭了，哭得很劲，眼泪和鼻涕不要命地流。
她闷头钻进棺材，棺材板盖得严严实实。
至少现在她不会走了。
放任她冷静了一会，亚森才慢悠悠拍打棺材板，说道：
“埃德蒙就这么恐怖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家人吧。”
隔着木板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没有家人。”
“少来，我可是去过你家里的。”亚森说道。
过了片刻，棺材板被顶开一个小缝，探出顶着金色瀑布的小脑袋。
“埃德蒙，埃德蒙他不像吸血鬼。”艾瑟缇妲低垂眼帘，“更像一个魔鬼。”
亚森点点头，一副我在听你继续的模样。
“他很有亲和力，总是挂着阳光的笑容，对，就像那讨厌的阳光一样讨厌，同时又很有魅力，高大英俊。”
艾瑟缇妲咽了一口口水，受惊似的抖了一下。
“朋友、恋人，他可以在一天里成为你最亲密的朋友，陪你聊天陪你度过浪漫的时光，然后……
“然后他会把你推到深渊里，欣赏你的绝望、你的痛苦。”
艾瑟缇妲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嘴，似乎嘴唇因为说出埃德蒙的故事而变脏了。
作为结束语，她补充道：“对了，我并不认识他。”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以无论如何拍打都不再开启的棺材告终。
就在亚森苦思冥想要如何应付这位新上司的时候，异变陡生。
油灯焦黄的光照亮了狭窄地窖。
此时却忽然像是被狂风吹拂，影子在墙壁上跳舞。
摇曳的阴影渐渐变得凝实，数千只蝙蝠从阴影中飞出，最终聚集在一起，变成了人形。
高大的来客皮肤苍白无血色，英俊的脸配合魅惑的瞳格外惹人注目。
尖牙、白发与猩红的眼眸，庄正礼服与漆黑的斗篷。
吸血鬼。
埃德蒙！
他已经来了。
“你就是亚森·菲茨杰拉德？”
埃德蒙的声音带有成熟男人特有的沙哑和低沉，性感而富有魅力。
吸血鬼的特征太明显，到了没办法装傻的地步。
亚森带着戒备，回答道：
“是我，埃德蒙……大人。”
“别这么紧张，叫我埃德蒙就好。”埃德蒙张开双臂，满脸笑容靠近。
吸血鬼行了个周正的见面礼，说道：“亚森，请容许我这样称呼你。”
亚森说道：“埃德蒙，我的荣幸。”
互相见过礼，两人转移到书桌前。
只有一把椅子，亚森丝毫没有东道主的自觉，一下子坐了去。
埃德蒙淡淡地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亚森，你对现在的情况了解多少？”英俊的吸血鬼问道。
亚森进入工作状态，一脸严肃：
“我怀疑军团中出了内鬼，无论是我还是格雷，情报都被泄露，我是逃开了，只是可惜格雷没能逃过抓捕，形势严峻。”
埃德蒙笑道：“我们在王都的人手确实少了很多，但有一点你说错了。”
“什么？”
“军团里没有内鬼。”埃德蒙竖起一根手指，点在桌面把桌子当中草稿。
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甲缝里渗出，染红了空无一物的桌面。
吸血鬼在上面画了简易的局势图。
“后方没有走漏任何消息，而在王都的你们也没有异常，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除了她。”
埃德蒙的手指点在‘王都’的图样上。
“最近，宫廷骑士的指挥权交付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是前统领自愿的。”
吸血鬼把亲和的笑容收敛，目露凶光：
“王国的五公主，塞莉娅·莱格里斯！”
听到这个名字，亚森涣散的眼神蓦然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
埃德蒙平静地说道：
“她只用了不到一周，就调查清楚了暗桩的分布，并且在谁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发起了雷霆一击，击溃了我们近半的势力。”
“她确实有这个本事。”亚森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带上了深渊般的怨毒冰冷。
“她才十五岁。”埃德蒙捏着眉心，头痛万分：“我们不能放任她成长下去，唉，大人怎么派给我这么棘手的任务。”
亚森说道：“我去杀她。”
“是我们。”埃德蒙亲昵地把手放在青年的肩膀上。
吸血鬼忽然说道：“她是王立学院的学生。”
亚森领会了他的意思。
待在王宫戒备森严难刺杀，但在学院里可不一样。
至于谁能潜入有传说强者坐镇的王立学院呢？
答案不言而喻。
唯有亚森。
没有魔族能骗过传说强者的结界，但亚森不是魔族。
他是人，血脉纯净的人类。
埃德蒙以上位者的口气，命令道：“魔主大人怀疑她就是新生的勇者，去杀了她，不容许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