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袭

特等观众席上，韦佩尔痛苦地闭上眼，眼睑下的珠子因忧郁不断转动，像那被抽打还为主人夺了冠的陀螺。

菲茨杰拉德输了。

甚至不是输给茧羽姬，而是输给了一个商人之子。

不应该啊。

菲茨杰拉德应该不止这点实力。

毕竟，还没见他使用过审判吟者的本领。

难道激发歌声的力量需要严苛的条件吗？韦佩尔无从判断，心中只有无限的遗憾。

但他也没办法去苛责。

因为韦佩尔对于亚森，约莫和一个路人差不多。

他只是感到遗憾和怅然。

经此，最后的勇气也消散在天地间，他的倔强或许不适用学院的规则。

菲茨杰拉德已经做得很好，不仅躲开了雅各布的绝招还能发起反击，比冒险者协会那群老油条不知强了多少。

他是个合格的C级，却不是最强的C级。

韦佩尔一口气闷在胸口，无法维持威严冷酷的眼神，变得空洞而颓靡。

维利诺落井下石：

“这就是你看重的学生，连最后一轮都进不去。”

“够了！”

梅丽出言打断，担忧的目光落在老友的身上。

黑皇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淡淡地说道：

“韦佩尔老师应该待在学院太久，猎人的眼光不如以前尖锐了。”

韦佩尔拳头攥紧，指甲刺入血肉之中。

黑皇又说道：

“菲茨杰拉德是一个优秀的新生，我想殿下不会拒绝他的加入。”

退休的吸血鬼猎人沉默起身，离开了压抑的观赏席。

在韦佩尔离开后不久，斗技台下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冠军诞生了！

年仅十二岁的女孩，茧羽姬击败大商贾之子雅各布，夺下此届新生实战考核的冠位。

黑皇的脸上是压不住的得意。

公主殿下是不会错的。

无论是他、梅丽、维利诺，或是韦佩尔，都再一次把这个铁律烙印在心脏上。

……

韦佩尔的苦闷与亚森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此刻的青年抱着一袋沉重的金币，哼着惬意的小曲。

因打假赛提前倒下。

点数是少了些，但钱变多了呀。

还是一笔巨款。

血赚。

“副官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踢开地窖的残破小挡门，亚森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

地窖却出奇的安静。

亚森嗅到了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

据点又又又又又出事了。

掏出一张小卡牌。

【被害妄想症（白）】

【效果：你将看到一天内下一次遭受攻击的未来，30%概率为妄想】

白光一闪，亚森置身在一片血雾之中，猩红的荆棘破开土壤朝他袭来，血雾中隐约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魔王军的干部，吸血鬼埃德蒙！

战阵卡的效果结束。

这猩红疯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亚森面容冷峻，眉头微微蹙起。

地窖里没有活物的气息，本就所剩无几的家具全部被击碎，其中也包括副官艾瑟缇妲最爱的棺材。

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一路延伸到远方。

老练的吸血鬼绝不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想来是埃德蒙给他特意留下的信号。

追寻淡不可闻的血腥味，亚森星夜奔行一路来到王都的郊外。

朦影谷地。

常年被迷雾笼罩的山谷。

山谷的深处，浑浊的白雾被染上了血色。

深渊魔法为亚森覆上油状的防护层，漆黑的油层蠕动像是在不断呼吸的样子。

血色的雾气涌向亚森却被漆黑的油层尽数吸收，转而吐出黑色的雾。

朦胧的迷雾浮现出血色的阴影。

从四面八方朝亚森飘来。

亚森的背后生出数根扭曲的触手，将袭来的阴影打散。

他朝着迷雾的深处喊道：

“埃德蒙，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呼呼呼～

回应他的是风吹过山谷的鬼哭狼嚎。

脚下的土壤忽然传来异动，血色的荆棘以惊人的速度，从远处蔓延而来。

早有准备的亚森不慌不乱，控制触手猛然撑在地面，弯曲，然后弹射到半空避开凶猛的猩红荆棘。

啪啪啪……

血色迷雾中传来鼓掌声，埃蒙德从容不迫地走到亚森的身边。

“我需要一个解释。”亚森把另一张战阵卡捏在手里，“我的副官去哪了？”

埃德蒙笑得妖艳：“我以为你不会出来，出巢的鸟儿一旦回到温暖的巢穴就不愿飞走了。”

亚森注意到吸血鬼的身体正不断淌下血滴，负伤在身的模样。

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第六感警铃大作。

“你怎么了？”他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吸血鬼的距离。

圣洁的月光洒向世间，落到血雾之上泛起赤红而妖异的辉，雾中朦胧的吸血鬼的脸庞反而比月光还要白。

“惹了祸事，应该跑不掉了。”埃德蒙发出诡异的笑声，“出来混迟早是要……”

话到一半，他整个人突然腾飞起来。

一张俊美的脸庞被巨大的冲击力击中，面上的肌肉凹陷和颅骨几乎融合到一起。

尖锐的牙齿在怪力的碾压下插上自由的翅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

袭击他的，是一道更加浓郁和精纯的血影。

亚森觉察到那抹凶残血影的靠近，但因为对方的枪头指向的是埃德蒙，所以没有出声提醒。

哪承想，一眨眼的功夫，埃德蒙竟然一飞冲天了。

那抹残暴的血影散发着浓郁的腥味，充满不祥的气息，它没有理智遵从本能狩猎所见的生灵掠夺鲜血。

它是渴血的奴隶。

没有任何停顿，在击飞了埃德蒙后，血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咆哮猛然扑向空中的猎物。

血色的残影从四面八方狂暴鸿儒，堂堂魔王军的干部，吸血鬼埃德蒙竟只能苦苦支撑。

眨眼的时间，埃德蒙的身体又多出了数道凹陷，血肉横飞凄惨得快失去了人形。

“埃德蒙，你可真是给了我个惊喜啊。”

亚森感叹道。

老实说他已经想跑路了。

退治残暴的不祥血影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如果可以选，他宁愿去打两个埃德蒙。

残暴的血影不是别人，正是亚森的小副官，狂暴鸿儒亲哥哥的吸血鬼千金，艾瑟缇妲。

此时的她失去理智，完全沦为了欲望的野兽。更恐怖的是，解放了真正实力的她连亚森都要掂量掂量份量。

话虽如此，亚森却没有立刻上前营救上司埃德蒙，而是在原地徘徊。

眼看埃德蒙挨揍得差不多了，亚森才抖擞精神，冲入血色交织的战场。

上去就是一个头发的扯。

扯住那飘扬的金色双马尾。

像抓住自行车的把手，用力站起来蹬。

“呀呀呀呀呀呀！！”

堕落的吸血鬼千金吃痛，发出凄厉的咆哮。

她的脑袋转过不可思议的180°，赤红一片的眼眸锁定身后放肆的亚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