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升起的臭气弹，是躺着看？还是闭眼睛看？
嘎吱～
炼金小店，路边的野狗推开了店门，懒散的老板淡淡地扫视而过，没有理会的意思。
总不能是来炼金店用餐的吧？
它转转就会走了。
老板揉了揉眼睛，人老年眼睛也有些花了，那条狗好像站在货架前翻找着什么。
“去去去！”
老板大喊道，懒得驱赶野狗并不是说放任它在店里乱来，操起柜台下的魔法杖就是一发冰弹。
冰弹呼啸而过，野狗一溜烟跑远了，撒腿跑开的过程中还掉下了几枚亮晶晶的铁片。
是金币。
老板挠挠头，打条狗爆率还挺高的。
……
亚森抱着一个罐子。
罐子里是各种炼金素材的混合物，咕噜咕噜不断冒出斑斓的气泡。
隐身的持续时间过去，想必宫廷骑士已经调转了方位，不久就能追上来。
穿过热闹的街道，亚森的气味和王都的味道混杂。
抵达目的地。
【夏洛特的花园】
光鲜亮丽的服装店，实际上是魔族卧底的停泊之所。
亚森推门而入的时候，生意惨淡的店里面一个客人也没有。
“起来！”
亚森喊醒了打鼾的店员。
店员睁开惺忪睡眼，打量着黑斗篷罩住全身的客人。
“亚……森？亚森大人你怎么来了？！”
像是摸鱼被上司抓个正着的社畜，他一跃而起。
亚森掀开头罩，严肃的脸映在店员的眼眸中。
“出事了。”他一脸凝重，“你们被宫廷骑士发现了，那帮铁皮罐子集结了很多人正朝这边赶来。”
店员眼睛瞪得像铜铃，骇然道：“怎么可能！？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进去说，对了，格雷在吗？”
说完，亚森迫不及待站到了密道的入口前。
“格雷大人就在下面。”店员按下柜台下的开关，通往地下室的隐藏门开启。
亚森不再多言，抱着罐子一头扎进昏暗的密室。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腥臊的气味。
那是多种生物的体液混合并经过长时间发酵后的味道。
“呃呃……呃……”
黑暗的空洞回荡着绝望之人的麻木。
过道的两边垒着许多笼子，笼子里是赤裸的、受尽虐待布满伤痕的人类，他们的眼眸失去了光彩，意志崩溃成无法修补的碎片。
“格雷！”
亚森换上惊慌的面孔，推开了地下室的坚门，但迎面撞上的味道让他险些吐了出来。
像是进到了无人打理的牧场，到处是倒地哀嚎的、瘦骨嶙峋的两脚兽，它们流着口水与眼泪和鼻涕混合，本能开合的嘴巴又把这些体液吸到肚子里。
还有更多的更恶心的味道。
美酒、血腥、繁殖、腐臭的……味道。
亚森的眼前是上百个苗床。
一名生有羊角和蝠翼的男人端坐在丰满的肉块上，一手端红酒一手拿着一只手正往嘴里送。
他是格雷，潜伏在人类王都，与亚森地位相仿的魔族。
“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卧底嘛？你不是最讨厌我的基地，什么魔法把你送来了。”
他一脸揶揄，张开双臂朝亚森走来。
虽说同为在敌军腹地的战友，两人的关系可谈不上亲密。
“格雷，大事不好了！”亚森避开魔族的拥抱，厉声道：“这里被宫廷骑士发现了，赶紧撤离。”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羊角魔族捧腹大笑，眼角甚至挤出了泪珠。
“原来是我的位置暴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卧底亚森意外被宫廷骑士围剿，负伤后竭尽全力逃出重围，被追杀过程中祸引东水借助我的力量阻击追兵呢。”
他一脸笑意，似乎亚森的惊慌只是一场荒唐。
开玩笑，自打他五六年前来到王都，打通黑白两道后就没出过幺蛾子。
突然有人告知，洲际导弹正在飞来的路上。
谁信啊。
亚森怒目而视，吼道：“听着，格雷，我没和你开玩笑，立刻带着你的人手转移，这里快要被封锁了。”
“你是认真的？”
感受到青年话里的急切，格雷皱起了眉头。
虽然格雷打心底瞧不起‘亚森’这号人物，但对其人的行动风格还是有所了解的，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做戏的人。
沉思了片刻，格雷放下红酒，沉声道：
“细说。”
“来不及了，我在进来的时候宫廷骑士已经在封锁道路，现在恐怕正朝着这里过来，快走。”
亚森把怀里的罐子硬塞到格雷的手上，说道：
“那群人里有猎犬，这是能消除魔族气味的魔药，一会人到齐了就打开，猎犬找不到我们。”
格雷凝视着古怪的罐子，欲言又止。
亚森曾在军团中担任‘魔药学者’，随身带着一罐魔药也很正常吧。
只是……
这魔药怎么一跳一跳的，还有点热？
顾不上太多，被说动的格雷终于放下顾虑，指挥基地里的魔族杂鱼搬运物资。
亚森忽然问道：
“还有没有人手在外头？”
“维利诺他们应该在修道院旁边，据说有乐团的演出，我让他们拿着回声石过去了。”格雷回道。
他一拍羊角，叫道：
“糟了，他们随时会回来。”
“我去找他们，你们抓紧转移。”亚森没给格雷拒绝的机会，三步并两步离开了地下基地。
在跨出基地门槛的一刻，森冷的寒光从青年的眼底一闪而过。
【夏洛特的花园】
服装店内，亚森三言两语打发了看守的柜员，让他到地下集队去了。
亚森没有立即离去。
需要换身行头。
黑兜帽黑斗篷的形象一眼坏人，绝对会被人民群众举办的那种。
环顾小店，店里几乎都是女性的衣物和一些饰品，高端大气上档次，就是不知道哪个神人把店铺定在平民区，定价还奇高。
店里有王立学院的制服（女式）。
而且是畅销品，这个月唯一卖出一件的货物。
没错，就是亚森买的，现在穿在小副官的身上。
换上了王立学院的制服（女式），这是考虑到以后也要潜入学院，提前适应。
略加思索，又拿起了一顶金色的双马尾假发，目光坚毅套在头上。
换装结束，雷厉风行的青年离开了。
不过他没有走得很远，因为外头的道路已被宫廷骑士封锁了。
猎手已经把这片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亚森一边注视宫廷骑士的动向，不时用余光瞥过魔族的基地，一边在心头默数。
“1、2、3……”
猎人在逼近，猎物在逃生。
“……96、98、99、100，好，时间到了。”
亚森掏出准备好的湿巾掩住口鼻。
一声穿云裂石的尖鸣！
只见门可罗雀的服装店，从地下弥漫出紫色的雾气，在风的吹拂下迅速填满了空间。
把魔族的基地、亚森的藏匿点、宫廷骑士的队伍以及整个街道填满。
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腐败深渊般的恶臭强碱着每个人的鼻道。
仿若失去了嗅觉，再无能辨别个体的气味。
猎人失去了追踪的手段。
是这个时代尚未诞生的‘生化武器’。
亚森没有制作致命的毒气弹。
做的是臭气弹，臭到能让普通人昏厥的臭气。
升起的臭气弹，是躺着看？还是闭眼睛看？
别看了，还是离远点好。
风儿捎来若有若无的嚎叫，那是魔族据点的方向。
而训练有素的宫廷骑士只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便立刻重整了态势，铿锵的行进曲回荡在碧天之下，与魔族的哀嚎形成了鲜明对比。
格雷这伙人完了。
在确认了这个事实后，亚森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雾气中。
猎人已经无法再找到他的位置。
不过在逃走之前，可以顺路去收个尾。
很快，亚森抵达修道院的周围。
在阴暗的角落，小教堂旁的仓库里，以维利诺为领头的魔族三人组正握着回音石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仓库门被推开，新鲜空气夹杂着温暖而明媚的阳光如潮水般而入。
维利诺抬头，逆光望向门口。
灿烂的金发与精致的学院制服，站在入口的是骨架较常人更大的高挑女郎。
“维利诺。”看不清面容的女郎沉声。
维利诺下意识应道：“我在。”
“格雷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门被悄悄关上，狭窄的仓库再度陷入昏暗。
“格雷大人！”维利诺一惊：“他说了什么？”
“格雷让你们问问……”
亚森摊开手心，如同深渊的黑球在其上蠕动，瞬间长出三条油墨绿色的触手，闪电般贯穿了魔族三人组的胸膛。
“他让你们问问上帝，那边的房租便宜吗？”
杂鱼三人组瞬间毙命，在触手的缠绕下，尸体渐渐化作黑色的污水。
亚森结冰的眼眸漠视一切的发生，眼波连一丝涟漪都未掀起。
正当收拾干净，准备离去的时候。
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跑步声。
亚森面色一凝，将左手背在身后，手心汇聚不祥的黑色能量。
蹬蹬。
很接近了……
但出现在眼前的不是追兵。
那是一个天蓝色头发的少女。
在晨风吹拂下的花海中绽放的纯洁之花。
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精致的脸蛋还留着一丝稚嫩的婴儿肥。
她穿着王立的学院的制服，胸前的徽章被花苞撑起不符合年龄的弧度，看起来绷得很紧。
少女是来找人的。
新来的歌姬不知道跑到哪去，导致乐团的表演迟迟无法开幕。
她看到了亚森，亚森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懵懂。
不是很聪明的模样。
“你就是歌姬吧！”少女掩着嘴巴，惊喜地叫出声。
眼前一头金发的女孩穿着学院的制服，而缺席的歌姬也恰好是王立学院的学生，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少女确信了，眼中充满着五彩斑斓的纯洁。
“找你好久了，怎么躲在这种地方？”她自来熟要拉起亚森的手，“快跟我来，乐团的演奏就要开始了。”
“不，我不……”
亚森说到一半忽地停下，抓住了一闪即逝的灵光。
他的任务是成为王立学院的新生，眼前的少女明显也是学院的学生，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更别提，她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
挂着亲和的笑。
“是的，我就是歌姬。”亚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