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薛定谔的胜者
素有‘死人脸’外号的退休吸血鬼猎人，王立学院现任战斗教师，韦佩尔·汉特斯，此刻拿着羊皮纸对晋级第二阶段的新生进行核查。
他站在亚森的身前，板着一张臭脸。
“菲茨杰拉德，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韦佩尔质问道。
亚森即答：“家传的宝贝。”
韦佩尔端详了一会儿，幽幽道：
“塞斯汀家族的徽章也是在路边捡到的？”
亚森说道：“哈哈，其实是我家族的徽章刚好和塞斯汀的比较像，应该是设计师的问题，说不定涉嫌抄袭了呢。”
敷衍，还是让人一听就知道在敷衍的敷衍。
亚森是吃定韦佩尔，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
果不其然，韦佩尔头疼似的捏住眉心，摇头叹息道：
“……算了，你过去吧。”
亚森讪笑，从黑夜般冷酷的男人身边走过。
“等等。”韦佩尔忽然叫住了他。
“嗯？”
“你在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底牌，这很不错，但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这么轻松，审判吟者的战斗方式并不适合擂台战。”
此时的韦佩尔语重心长，就如同一位真正的教育者一般。
“谢谢韦佩尔老师，你人还怪好的咧。”
亚森行了个礼，迤迤然离开。
冷面的韦佩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尽管在昨日，他请求梅丽约束注意到亚森的真实实力的教师，叫他们暂时别把消息透露出去，但他的面子可没有好使到说一不二的地步。
或许已经有人针对亚森做了战术布置。
不，是一定。
每一位教师背后都有某一派贵族团体的影子，消息第一时间就会被反馈出去，像维利诺，传言他和费尔霍尔特，也就是王都的大商人有不浅的联系。
碰巧的是，若是亚森能一路获胜，那他一定会和雅各布·费尔霍尔特有一场比试。
因为两人前两轮的对手都是D级，几乎是预定了胜利。
“让我见识一下吧，历史的尘埃，审判吟者的可能性。”韦佩尔喃喃自语。
……
日理万机的权贵，在上午出尽风头后便离开了。
因此坐在特等观众席的，都是王立学院的内部人员。
梅丽、维利诺、韦佩尔等一干教师，黑皇和其他高年级的代表。
黑皇正和维利诺交谈。
黑皇昂首挺胸，气势分毫不弱于维利诺。
“茧羽姬会是第一，这是公主殿下亲口说的。”
黑皇抿了一口红酒，目光落到远离人群的角落里那雪白女孩的身上。
“她马上就是鸢尾伞的人。”
像是在陈述绝对的事实，黑皇十分傲慢。
“那孩子不会加入任何组织，哪怕是鸢尾伞。”一旁的梅丽插嘴道。
“那不是她能决定的。”
黑皇语气强硬，即使在梅丽面前，也没有放下一丝傲慢。
韦佩尔冷哼道：“学生有自己的自由，鸢尾伞最近太越界了！”
黑皇不屑地嗤笑，道：“公主殿下的话是绝对的，韦佩尔老师，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质疑，向现实低头了吧。”
“……”
韦佩尔选择了沉默。
没错，经过了太多的事情，五公主永远是最正确的一方，久而久之，连这位退休的吸血鬼猎人都有了心理阴影。
只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
与强撑的韦佩尔不同，维利诺早已屈服于煊赫的五公主势力。
他大笑一声，扬声道：
“既然是公主殿下说的，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了，恭喜鸢尾伞，又多了一位天之骄子啊。”
不对，不对。
韦佩尔在心中呐喊。
他觉得不对。
冠军不是茧羽姬，不是那个怕生的小女孩。
韦佩尔想起了一个从容的身影。
亚森·菲茨杰拉德。
如果真的要猜测谁是冠军的话，那他必然会押宝在这个青年身上。
韦佩尔缓缓抬起头，说道：
“比试的胜者，是菲茨杰拉德，五公主这回说错了。”
他的胸膛莫名发热，和第一次猎杀吸血鬼时候一般的滚烫，充满了激情与意气。
这下连梅丽都偏过头。
没眼看。
倔强的模样和嘴硬的小孩子一样的难看。
菲茨杰拉德？
昨天她看到了，确实是隐藏的C级不假。
但和茧羽姬那孩子比起来，可还差了好一大截。
维利诺讥笑道：“韦佩尔，你好像掉在沼泽里，无论碰到谁都要发出求救声，事实上，你只剩头还露在泥面上，谁能救得了你呢？”
黑皇则是望向名单上的亚森，若有所思。
“好啦，多热闹的日子，让我们专心欣赏孩子们的表演，谁是第一又有多重要呢？大家都是极优秀的。”
梅丽出来打个圆场。
维利诺想痛打落水狗，但不得不卖梅丽的面子，落座的时候嘴角还残留着刻薄的弧度。
特等席的气氛一下子凝固。
除了梅丽尚挂着礼貌的微笑，黑皇和维利诺一脸不爽利，而韦佩尔干脆铁青着一张死人脸，一声不吭。
菲茨杰拉德，去获胜吧，成为冠军，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韦佩尔心想到。
教师们争执的时间里，斗技台上如火如荼开展活动。
王立学院是特别注重排场的，每一套流程非得把学院的丰功伟绩、北斗之尊的地方拉出来秀一秀。
在亚森看来，就是繁文缛节。
等待的时间漫长，因为没有精彩的互联网，想要打发时间，只能去寻人闲谈或是原地发呆神游天外。
亚森选择的是后者，但他身旁的人选的是前者。
“初次见面，我是雅各布·费尔霍尔特，一个小商人。”
打招呼的人，鲜明的黄色头发，略显凌乱但又不失个性。
饱经风霜的泛黄头巾系在前额，深棕色长及膝盖的上衣，厚实的马裤下是长筒袜。
低调的打扮，偏偏整个人的眼神给人的印象只有两个字：
不羁。
“我是哈基米·塞斯汀，随你怎么称呼。”
亚森看穿了雅各布眼底的精明算计。
正所谓同类相斥，这种时刻工于心计的人物，他确实不大喜欢。
雅各布笑道：“今天的一百人里可没有塞斯汀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是哈基米。”
“你记错了。”亚森说道。
他的态度使得对话再进行不下去。
“斗技台上，我自然会知道你的名字。”
雅各布维持得体的笑容，转身走开了。
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正如雅各布所说，今天的一百人里的确没有塞斯汀的人。
亚森闭目养神，毫不理会。
这身贵族礼服和塞斯汀的家族徽章，它们最大的价值是挡下那些喜欢居高临下，通过羞辱获得优越感的贵族，就如同这件衣服的主人一样。
它们发挥了超乎寻常的作用，亚森难得休闲了整个上午。
或许会招致塞斯汀家族的报复。
但……
若是没抢走这身衣服，红发路易会善罢甘休吗？
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最后整个家族都来了。
这就是王都，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他一直很憎恶这里。
憎恶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