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记耳光
此话一出,屋中落针可闻。
这事在当时虽然没弄清楚,但是从被污蔑的昭懿郡主以及她爹的态度来看,显然都不信他说的话。
而赵德昭当时是在场的,此中情形他完全知晓。
徐恕己此时故意提起,自然就是为了找个由头逼他把张修驱逐出去。
而且话中“文才俊杰”.......
果然,胡谓立刻跳了出来:“殿下!徐监丞说的对!我等都是文学清贵之人,怎么能与这等粗鄙武夫为伍?”
然而方钦若并没有附和他,他有些忧虑的瞟了张修一眼。
赵德昭迟疑了半晌,也沉默不语。
张修已然看出了他的意思。他做东的酒席,一个外人进来指手画脚,他却不吭声,意思无非就是他也觉得张修可有可无,但是徐恕己的这番态度让他很不爽。
于是他站了起来,朝赵德昭拱手道:“既然如此........”
“奴家刚来,就有人要走了吗?”
门外传来慵懒娇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姿婀娜,艳若牡丹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她着红色烟罗线金软纱大袖,梳凌云高髻,戴金饰垂肩冠,腰肢柔软纤细,盈盈一握,丰腴的身段凹凸毕现,雪球巍然高耸,夺人心目。
她的眼睛,嘴唇,肌肤.....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刺激着男人贪婪的征服欲望。
气场瞬间把在场所有女子都盖了过去。
咽唾沫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修看得脸热心跳,鼻头有些发麻。
幸好自己与蓁儿相处了很久,才没有十分失态。
但这个女子的气质与蓁儿那种甜美纯真完全不同,是一种娇艳妩媚到极致的感觉,就像行走的春药一样。
在座陪侍的小姐全站了起来向这位女子叉手行礼。
“嘭”一声。
胡谓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鸢娘.....”
徐恕己惊讶开口:“你不是在陪晋王殿下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原来她就是鸢娘,怪不得。
张修恍然。
“徐公子,这话鸢娘就听不懂了,你能来,奴家就不能来吗?”
说着,她走进屋,来到素蟾身边,柔声吩咐:“你先下去吧。”
素蟾瞥了徐恕己一眼,低着头轻声道:“鸢娘姐姐,是素蟾不好。”
徐恕己嫌弃道:“鸢娘叫你下去就下去,哪这么多话。”
素蟾委屈的捂着小脸“呜呜”的哭了。
鸢娘叹了口气,拿手摸着素蟾的头,俯身安慰道:“听姐姐的话,好吗?”
素蟾点了点头,向徐恕己屈膝道了个万福,又向张修悄悄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
徐恕己看她走了,抱拳笑道:“鸢娘.....”
“啪!”
才说了两个字,他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出手的竟然是鸢娘!
在场众人俱是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被打的徐恕己都半天没回过神。
张修亦是被唬了一跳,这妓女打客人他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出手如此之快,根本不像个弱女子。
徐恕己脸上立刻肿了起来,他气急败坏道:“你,你这贱婊子,你敢打我?”
“我打你又如何?你还不是你爹!”
鸢娘冷笑道。
徐恕己暴跳如雷,他举起巴掌,却犹豫着迟迟没有落下。
鸢娘和素蟾不一样,她跟晋王和朝中高官都有交情,甚至传言官家都跟她不清不楚。
自己这一巴掌下去,打女人传出去难听先不说,会对自己仕途造成什么影响更是难以预料。
“怎么?你想还手?你爹和晋王现在就在楼上,要不要我们带着素蟾一起上去,让他们看看徐相家的公子,连中三元的麒麟儿是怎么打女人的?
“素蟾自幼凄苦,全家都死于蜀乱,她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被卖到了汴京,这样可怜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鸢娘仰着头怡然不惧。
张修大感钦佩,他本以为鸢娘是个靠桃色绯闻出名的妓女,没想到居然是个爱憎分明,颇有侠气的奇女子。
这么说起来,就算赵匡胤真的跟她有一腿,也实属正常不过。
但凡有野心的男人,谁不喜欢这种女人。
“一个万人骑的臭婊子,我不高兴,便是把她打死又如何?”
徐恕己咬牙恨声道。
鸢娘冷笑:“我也是个婊子,你倒是打啊!”
“你!好好好,你给我走着瞧!”
徐恕己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不敢下手,也不与在场诸位见礼,气急败坏的甩袖跑了出去。
张修本来打算告辞离开,此时却庆幸自己没有早一步走,否则就错过了这么爽快的剧情。
“鸢娘小姐不仅是花魁,这胸襟气度也是首屈一指!堪称女中豪杰!”
赵德昭拍手称赞道,在座的几位也鼓掌附和。
鸢娘方才换上温柔妩媚的笑脸,上前向他道了个万福。
“殿下过奖了,奴家不过一介娇弱女子。只是在这白矾楼过活,平日姐妹们都要相互照顾的,若是素蟾今天受了欺负,奴家不帮她出头,以后谁还认奴家这个姐姐?”
说着,她左右瞧了瞧:“殿下不给奴家引见引见在座的各位贵人吗?”
赵德昭笑道:“理应如此,荣幸之至。”
抬手正欲介绍.......
“我是当届二甲第五,禹城胡谓,现任太常寺太祝,鸢娘不须客气,叫我胡郎就行。”
胡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拍着干瘦的胸膛抢着自我介绍道。
赵德昭眉头一皱,觉得此人着实令人厌恶。
鸢娘不露声色,只是嘴角含笑的向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胡太祝,奴家有礼了。”
胡谓也不觉得尴尬,激动道:“我一见到鸢娘小姐就觉得与你十分有缘,下次我要是来白矾楼能请你作陪吗?不知道请小姐作陪要多少钱?”
现场一片嘘声.......
以太常寺太祝九品上的官阶,每月料钱不过八贯。
而鸢娘明面上的点花茶和支酒是五十贯,作陪时钱是一个时辰三百贯。
实际上,因为点鸢娘的人太多,各项花销都是一两倍的往上加的。
换句话说,胡谓十几年的料钱才勉强点的起鸢娘一个时辰。
大概因为他是外地人,所以不了解此事。
鸢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恼他。
她轻移莲步到方钦若桌前,扭头望向赵德昭:“殿下,这位是?”
“这位乃是本届二甲第八,秦州方钦若,现任中书书令史。”
鸢娘向方钦若道了个万福,花丛老手方钦若居然腼腆了起来,红着脸半天没吭声。
鸢娘又移步到张修桌前,张修此时依然站着。
赵德昭没有立即开口介绍,只是瞪了张修一眼,示意他赶快走。
张修回想起鸢娘的规矩,她不接军班之人。
自己虽然不是军班,但武臣的官身与军班的军职是互通的。赵德昭的意思是,怕自己留在这惹鸢娘不快?
算了,本来自己就没打算留。
于是他向赵德昭见礼道:“谢殿下宴请,卑职.....”
“这位不是大猎榜首的张修张殿直吗?”
鸢娘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又一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