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蓁儿
张修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他灼灼的目光像磁石一样贪婪的粘在少女花靥上许久。
“公子看够了么？”
女孩蹙眉埋怨道。
“啊？哦哦，抱歉。”
张修如大梦初醒，有些狼狈的扭头移开了目光。
然后......立刻又忍不住用眼角瞟了她一眼。
女孩迎着他做贼似的目光，眼神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好像在说：“看吧看吧，随你啦！”
啧，自己竟然如此失态......即使放在他曾经的世界，男人初次见到一个女子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个半天，又是细瞄又是偷看，恐怕也会被当成痴汉。
他有些理解为何她会说自己的目光比禽兽还禽兽了。
“你可真是太美啦，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
他心里记着昨日师傅跟他说的话，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赞叹道。
“哦，可是蓁儿记得，刚刚公子还在说，蓁儿长得太丑，根本嫁不出去呢。”
女孩眯着眼轻笑着揶揄道。
“蓁.......儿？”张修讶异道。
这不是小名么？
这个时代大部分平民女子都没有名字，只有个姓氏，和一个从小叫着方便的小名或者说乳名。
不过官贵的千金一般是会取名字的，只是不会告诉外人。比如师傅就从来没告诉过张修自己叫什么名字，他也不敢去问。
而小名则更加.......
“嗯，是蓁儿，公子以后就叫我蓁儿好啦！”
蓁儿落落大方道，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弄的张修愈发手足无措。
“可是.....”他踌躇道。
“哦！公子是不知道哪个字么？”
蓁儿似乎会错了意，便将帷帽放到桌上，弯下腰把身子凑上前，拿起笔，铺开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张修连忙往后缩了缩，却忍不住拿眼睛往她的衣领里面瞟去。
唔......抹胸好像是粉色的，看着也有点规模了嘛.....
tm的这是什么人渣所为！她还是个孩子！
张修心里不住的痛骂自己，急忙将目光收回，去看她写的字。
蓁儿.....
原来是“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那个“蓁”啊。
字写得也很漂亮，如秦鬟楚腰，手....自然不需多说。
张修扭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微风中桃花摇曳的旖旎多姿。
“公子记住了么？”
蓁儿直起身子，有些夸张的拍了拍手。
“嗯，蓁~儿~，记住了！”
张修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觉这女孩分外亲近怡人，心中一片祥和，再也没有刚才那些龌龊的念头。
蓁儿看着他，杏眼眯的如新月弯弯，似乎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让她打心底里觉得有些快活，于是点了点小脑袋，意味深长的笑道：“公子虽然好色下流，但出乎意料的是个温和的好人呢。”
......能不能不要再说下流两个字了。
张修心虚的抹了把汗，难不成刚才自己偷窥被她察觉了？
蓁儿把视线移向张修的稿子：“话说，为何长宁公主要教公子这些东西呢？”
张修想了想，好像这个不是啥隐私问题，便如实回答。
“哦.......是这样啊。”
蓁儿听完，脸色有些古怪：“如果只是安排公子出职，似乎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弯。”
“啊？”
张修没太听懂她的意思。
“对普通百姓来讲，获得官身是很难的啦，但是对她而言，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去跟官家打个招呼就行。”
“.......呃。”
张修皱着眉头。蓁儿的意思是，师傅这么大费周章其实另有深意？
蓁儿用指节触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叹息道：“我明白了，恐怕她对公子抱有很高的期望呢。”
“这是何意？”
“因为西郊大猎是公子这样的人在官家面前露脸的绝少机会啊，如果公子真的大出风头被官家记住了，那出职以后肯定不会被调到地方上去，或者被安排去做些什么押运出戍禁军，管仓库或者修桥补路的差遣。”
“她是想让公子直接去统兵，对吧。”
确实，前天师傅对他说的话，仔细品味就是这么个意思。
“蓁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张修忍不住好奇道。
一个女孩，能调出军事文书，还对朝廷的规矩这么熟悉，这得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做到。
“抱歉啊，公子，不是蓁儿故意隐瞒，只是有一些事现在不方便跟公子透露，以后公子自然会知道的。”
蓁儿并没回避他的问题，而是十分坦然的看着他请求原谅。
“没事。”
张修摇摇头。觉得跟她说话让人心情十分愉悦放松，不仅是她的容貌和声音，更是她落落大方的态度。
“那，说了这么久，公子......你饿不饿？”
？
我为什么要饿......
昨天给她留下的饿死鬼的印象这么深刻么？
张修有些生气地说：“我当然不饿。”
然后......
“咕~咕~咕....”
言出法随，肚子毫不留情地再次背叛了他。
呃，这......
张修面色一僵。他记得自己今天早晨吃过饭了啊！
她是会什么妖术么？
“好啦，蓁儿去给公子拿点吃的来吧。”
她憋着笑，一边戴上帷帽轻快的跑了出去。
“喂，不要，我真不饿！”张修急忙站起来道。
“咕~咕~咕.......”肚子仿佛生怕他劝阻成功，更加响亮的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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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把霏霏戏耍了一个上午特别得意啊？”
棕车上，一个样貌身段都颇显贵气的年轻女子坐在蓁儿旁边，看着她不悦道。
她便是蓁儿的两个贴身丫鬟之一，霏霏。
她今天被蓁儿哄着爬到树上去摘花，好不容易上了树，一回头却见树下的自家小娘子不见了，急的在国子监找了整整一个上午。
蓁儿捉着她的手笑道：“蓁儿整天戴着这么个帽子，闷都闷死了，爹还让你们两个牢头整天盯着。国子监又不是外面大街上，哪里就有这么危险。”
“老爷可就小娘子一个女儿，宝贝成这样，哪里不都是顺着你的意思？你真是一点也不懂事，寻常人家的千金都不许出家门的，老爷只是让我们跟着，你还委屈上了。小娘子下次要是再跟今天这样，我就去告诉老爷，以后要看什么书，小娘子不用出门，我跟依依给你拿来！”
她今天显然是被气到了，说话便有些怨气。
“霏霏，是蓁儿不好，你就饶了蓁儿这一回嘛！”蓁儿满脸赔笑着摇着她的胳膊撒娇道。
霏霏自然知道她撒起娇来便是铁石心肠之人都受不了，于是别过脸去不看她。
“霏霏姐姐~好不好嘛。蓁儿知道你对蓁儿最好了！”蓁儿看她模样，又搂着她把小脑袋往她怀里钻去。
“哎呀小祖宗，你.....唉！好啦好啦，你这样像什么话，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还有脸见人！哎呀你快起来。”
霏霏终于还是吃不消她这一套，怜爱的看着她，无奈笑道：“小娘子你对什么人都是这么和善，以后怕是要吃亏呢。”
“蓁儿才不会呢！”
她看霏霏态度软了下来，心中窃喜，嘴上却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