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家
刘管事和门内五六个仆役跟着张修一起巡视宅邸。
跨过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竹菊青石影壁。
张修沿步廊绕过影壁,背后是一个不大的天井,步廊两边各有两间供杂役、书办、庖厨等居住的厢房,居中的正厅两边又有两间耳房。
他们从正厅两边侧门进入,之后便是主人起居的后院,中间是一个园子,虽然规模不大,但花草树木,假山池塘一应俱全。
正向对着是主卧,旁边则有供贴身丫鬟值夜的耳房。而步廊两侧各有两个房间,一般用于做书房,或者妾室的次卧。
这么看来,只是个两进的宅邸,起码还在张修的认知范围之内。
就是仆役清一色的全是男人,一个丫鬟都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给师傅留下这么个奇怪的印象。
刘管事挥退了所有跟着的人,领着张修进了主卧。
桌椅橱柜,锦绣屏风一应俱全,似乎是新做的,散发着淡淡的木漆香味。
他跟着刘管事绕过屏风,只见两边拉起的白纱床帘后是一张尺寸颇大的雕花木床,大约是考虑到了他的体型吧。
张修心中有些暖意涌上。
“张衙内,你到这来。”
刘管事拿钥匙打开了一个立柜的门,只见最上层放着各色镶宝抹额、细丝头巾、金银簪花幞头,竟然还有两个银丝矮冠。
第二层则是诸等深衣襕衫,长襦道服,丝縚腹围。
第三层是各类精细靴鞋。
“殿下吩咐,这诸类物事,衙内可随意取用。”
刘管事把门锁上,把钥匙交给,张修接过,但并没说话。
刘管事又掏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一个脚橱的抽屉。
里面放着七八贯散钱,二十来个银锭,一个约莫二十两。
又有两叠庄票,一沓面额是五十贯,一沓面额是一百贯。
张修估计了一下,一共约直四五千贯。
只不过按师傅的安排,自己好像也没有能用到钱的地方。
他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殿下说,这些钱衙内亦可随意支使,不用问她。”
说着,刘管事想了想道:“对了,殿下还说,因为不知道衙内口味如何,府邸没有给衙内安排庖厨,衙内需要用膳时,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去隔壁会仙楼叫人送来便是。”
会仙楼是内城仅有的六家酒楼之一,这六家其实都是综合了酒楼、妓馆、赌场、茶楼的顶级综合娱乐场所,其佳酿珍馐的档次在汴京自然也是前六。
刘管事把抽屉锁上,又把钥匙交给了张修,张修放到怀中仔细收好。
“那,衙内还有什么问题么?”
张修摇了摇头,本来他是打算随便找家便宜的客栈对付对付,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刘管事点了点头道:“衙内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吩咐下人到殿下府邸找我,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卑职自会给衙内安排妥当。”
他在“过分”两字上刻意加重了语调,张修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隔壁就是会仙楼这种顶级烟花之地,不要妄想找他晚上给他安排女人派遣寂寞。
这还真是百口莫辩,搞不好外面那八个带甲殿侍和仆役都被细细交代过自己是个好色之徒,必须严加看管。自己这名声看来是救不回来了。
张修也懒得辩解:“行了行了,刘兄你去忙吧,不用再一口一个‘殿下说殿下说’了。”
刘管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过还是耐心说道:“殿下交待,明日卯时三刻,衙内务必到殿下府前等候,到时自有府中人给衙内安排马匹。”
?
御街什么时候平日里可以骑马了?
刘管事也没多做解释,只说了句:“如此,便祝衙内住的舒心愉快,卑职先告退了。”然后抱拳做了个揖,转身离开了。
他这语气倒是一本正经,但张修总觉得有点讽刺的味道。
不过他也无法可想,卸下身上的包裹,也懒得整理,便倒在了床上。
床褥是鹅绒的,跟他在二皇子府上厢房用的自然不是一个档次,软的就跟飘在云中一般。
张修翻了个身,把脑袋埋了进去。
师傅自己平日里都是白衣素簪仕女髻,素面朝天从不打扮,甚至讲课时都是喝的白水。
也不知道怎么对自己如此用心。不仅是出手大方阔绰,心思之细腻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怕是自己只能拿命报答了......
算了,自己的命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张修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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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修骑着马,跟在师傅车驾的旁边,沿着御街往外城国子监方向行去。
“喂~”少女掀开车窗帘,露出个小脑袋,星眸一闪一闪,颇有兴致地瞧着他。
“先生有何吩咐啊。”张修耷拉着脑袋迷迷糊糊,看都没看她,没好气的回道。
他昨晚是万万没想到,那八个带甲殿侍对自己的看管竟然变态到了这种地步。
本来他以为他们只是在大门口站岗就完了,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来回巡视巡视。
而实际上,他们晚上每隔半个时辰就打着灯笼来房中瞧他还在不在床上。
像他这种及其敏锐警觉的人,一整个晚上被惊醒了五六次,每次都是看着两三个壮汉举着灯笼站在床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简直生不如死。
这是什么酷刑逼供......
也不知道这小娘皮到底跟他们交待了什么东西,竟然这般折磨自己。
“你昨晚没睡好么?”
“...........”
我看起来像睡得很好的样子么?
张修斜眼瞥了她一下,却见她今天倒是气色不错,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苍白的小脸居然还有了些血色,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当真是眉目如画,此刻正笑盈盈的瞅着他。
您老就这么喜欢看我被折腾?
张修扭过头去不想理她。
“喂~”少女不依不饶的唤着她。
“别喂了!有这功夫你能让那几个贼配军不要半夜来整我了好么?”张修忍不住心头火起。
“哦......不行。”少女咕噜噜地转了转漆黑的眼珠,笑嘻嘻道:“像你这般奸猾,可不能让你给跑了。”
“你!”张修怒气上涌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