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罢了
阳光普照大地，不分人间善恶，仙家坊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易宁行走在街道上，耳中听着人们交谈声，眺望远方山谷，在他手上拿着一朵三叶草。
已被从“霸天”改名为“咪咪”的小熊猫跟在他的脚边，毛茸茸的尾巴不停晃悠。
虽说如今人族与妖族还没到见面就打生打死的地步，但关系也不算太过融洽。
故此，这还是咪咪第一次以真身大摇大摆来到坊市，并且完全不慌，就是有些愧疚。
“易先生，其实你没必要为我特意跑一趟仙草谷...”
“不全是为你，也为我自己。”
易宁轻声回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也是这时，他看到对面走来一位抱着尸体的书生：“请让一让。”
易宁视线在尸体上略作停留，咪咪顺着望去，熟读医书的它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好像是...中毒而亡。”
声音不大，却让对面的书生整个人定在当场，而后猛然抬头望来。
“你说什么？！”
“你要干嘛！凶什么凶！”
咪咪做出一个超凶的表情，整个小身板却躲到易宁裤腿后边。
“抱歉，是小生情绪激动了。”书生见状连忙道歉，他有些不解得问道，“我娘子死因不是气机紊乱导致神魂消亡吗？”
“确实是神魂受损而亡，但气机没有紊乱喃？”
咪咪离近几步又观察下，就是有些不确定，于是不敢妄下结论，只得转头向身后求助。
易宁直接道出真相：“使用针灸之法灌入马钱子，但因剂量没掌控好，天灵穴受损进而影响神魂，加上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病上加病一命呜呼。”
咪咪以拳击掌瞬间懂了：“《本草纲目》有言，马钱子能舒筋止痛，疗效显著但也有大毒，我平时都不敢乱用。”
一番交谈，如雷霆灌耳，书生彻底呆住，嘴中喃喃：“是的，我娘子之前就是经脉堵塞影响修行...”
这会儿正是午时，阳光明媚，仙家坊市中也是人声鼎沸。
但纳兰成德却只觉寒冰刺骨，他忽然明白过来一切，转头看向仙草谷方向，眼中恨意翻腾。
但是...
恨意才起，又化作潇潇绝望，仙草谷势力巨大，自己一个取得进士的书生又能如何...
“砰。”他突然跪在地上，对着易宁结结实实磕了三下，“谢先生让我明白真相。”
磕完头后，他站起身抱着尸体就要离去。
易宁问道：“去哪？”
“葬妻。”
“然后呢？”
“......回京城。”
纳兰成德拳头握了数次，最后只是怅然回答。
咪咪声音大上几分：“不是，就这样？”
易宁拍拍小熊猫脑袋，又对着书生说道：“葬完妻后，可重返此地一趟。”
“小生不解。”
“来了便知。”
易宁继续向前走去。
书生也不再多说，将亡妻搂得更紧，渐行渐远。
“先生，那书生明明很爱他的娘子，知道真相不该燃起斗志报仇吗？咋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人各有思，成年人的世界，想要意气用事其实很难做到。”
“啥意思？”
咪咪抓了抓后脑壳，本还想再问，却见先生手上的三叶草，只剩两片叶子。
......
......
一炷香后。
仙草谷。
“求诊登记十颗灵石，插队百颗灵石。”
“插队？这个规矩你定的？”
“十颗还是百颗灵石，后边人还在排队，请道友莫要让我难做。”
负责登记的外门修士苦着脸抬起头。
他没有回答谁定下的规定，但易宁从其态度也能得出答案。
于是，只剩两瓣的三叶草又有一片绿叶落下。
“走吧。”
易宁喊上咪咪向楼阁处走去，仙草谷修士仿若未觉，没做任何阻拦。
踩着轻柔的草地前行，闻着满鼻花香，易宁说道：
“看你与后边修士的反应，关于插队这事，大家看来已经习以为常。”
“是...不止仙草谷，许多散修开的医馆也是如此...让您失望了。”
咪咪就像犯错的孩子，低下圆滚滚的头颅。
易宁拍拍它的脑袋：“怎能怪你。”
咪咪看着只剩一片的三叶草：“若三次机会我们这代医修都没把握住...先生会清理门户吗？”
“这不还有一次机会，万一有让我惊喜的地方呢。”
易宁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祈祷。
他没有插队，就像是普通修士，一直从白昼排到夜里。
“下一位。”仙草谷修士喊道。
易宁推开楼阁门扉，走入其中。
装潢华贵的一楼大堂中，摆着一张仙木雕刻的长桌，一名筑基期医修坐在太师椅上，那模样仿佛不是大夫，而是决定命运的判官。
易宁来到桌前坐下，故意将身体气血弄得紊乱。
医修也懒得废话，直接运转法力于眼部看来，同时手上持着毛笔书写药方。
“不需要望闻问切吗？”易宁开口。
“我医修法力最擅观人体经络窍穴，你们说的只会误导我。”医修说得斩钉截铁，听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咪咪暗骂一句“蠢货”，又对着三叶草望上一眼，心也揪紧几分。
“那就依你，能治好也行。”易宁也不再多说。
一番诊断开药并没用太长时间，医修很快就递来一张药方：“你这症状有些严重，需要在谷中观察几日，去后边补够灵石吧。”
“还要补灵石？！”咪咪忍不住喊道，“我家先生哪有这么重的病！”
医修伸长脖子瞥上一眼，这才注意到桌下还有只小妖，而后直接将之无视。
易宁扫过药方：“药剂过重，其中几味药更是无用。”
“嗯？”医修直接站起身，眯着眼眸，“你懂医术还来捣乱？”
说完他拿出一枚传信玉柬，法力注入后，不过片刻尹执事就从二楼走下。
“尹执事！这人来砸场子的！”医修跑去告状。
“是吗？”
尹弘文眯眼打量易宁修为，但怎么也看不清后，立刻挂起一抹微笑，“不知道友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这药方对吗？”
“稍等，我且看看。”
尹弘文上前拿过药方，皱眉看上许久，这才笑道，“并无什么大问题，多的几味药看似无用，实则可以起到调养作用。”
“罢了。”
易宁手中三叶草最后一片叶子落下了。
世人皆知医圣二徒弟杀伐甚重，人人谈之色变。
而大多数人都忘了，徒弟再怎么也是师父教出来的...
有璀璨光柱自楼阁中乍起，破开云层直通天穹！
刹那间，黑夜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