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衰竭之人

洛无疾的一番话毫无疑问将这名主教唬的瑟瑟发抖，不仅仅是因为他说的症状全部都有。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死。

他甚至没有多想便跪下来恳求道：“神使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我之前只是一时糊涂有眼不识珠！您救救我吧！”

洛无疾轻咳一声说道：“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了！”

“好。”

其实这家伙压根得的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单纯的因为纵欲过度导致的肾功能障碍俗称“肾虚”。

从他那张毫无血色的有水肿症状的脸以及走几步路就要扶腰捶背的姿态可以判断他的肾脏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再加上洛无疾敏锐的嗅觉很容易就闻到一股石楠花的味道，说明这家伙八成不久前还在和女人缠绵呢。

洛无疾张开双臂神神叨叨的说道：“你若带我去见你们的统治者，我便会降下神的恩赐，治好你的身体。”

“当然！”紫袍主教顿时眼前一亮，“我这就领您去见长老！”

说着他便低头哈腰的领着洛无疾和希音两人进入大厦。

只不过大厦内的电梯早就已经坏了，于是教会干脆拆掉了原来的设备，改为利用蒸汽设备驱动的升降机。

洛无疾站上去感到脚底嘎吱作响，每抬升一个楼层头顶的铁链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东西真不会坠楼吗………”

好在洛无疾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台蒸汽驱动的升降机竟安全的将他们带到了大厦顶层。

据紫袍教徒所说这里是教会的核心，也是最接近神的高度。

紫袍教徒低声下气的说道：“前方就不是我这种地位卑微的人能够窥探的事情了，但对于神使大人您来说一定易如反掌。”

只有教会的最高长老才能够进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任何胆敢逾越红线的教徒或者平民都会被即刻处决。

所以紫袍教徒在升降梯抵达楼层后再也不敢迈出一步，只是伸出手为洛无疾指明方向。

指出方向后紫袍教徒又搓着手嘿嘿笑道：“那神使大人，您是否能降下神的恩赐想让我的身体——”

话还没说完洛无疾随手就扔给他一瓶补肾丸说道：“早中午各一颗，每天坚持吃，吃完后就必须禁欲否则神会收回它的恩赐。”

别问为什么会带着这种药，洛无疾每次出远门到偏远地区或者战乱国家给人治病，随身基本什么种类的药物都带，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多谢神使大人！”

在一声发自肺腑的道谢后，洛无疾领着希音缓缓朝走廊尽头走去。

而走廊尽头的大门就像是感应到有人靠近后竟然自己敞开了。

可当房间内的景象在面前展现的那一刻洛无疾懵逼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什么一群神棍围着祭坛念祷告词或者搞一些邪教仪式。

而是一个浑身插满营养管的年迈老人坐在轮椅上，全凭房间内一台巨大的生命维持系统吊着一口气。

令人感到困惑的是他的身上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长袍而是某种军装制服。

见洛无疾到访老者并没有太过惊讶，而是淡淡的摘下氧气面罩指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椅子：“坐吧。”

见到对方那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态龙钟的模样，希音害怕的躲到了洛无疾身后小声说道：“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啊。”

“人老了就会这样，别害怕。”洛无疾将她护在身后。

在洛无疾面对面坐下后，老人艰难的咳嗽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我能看出来。”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末世后诞生的人类………有意思，但我并不想知道你到底从何而来年轻人………因为我遇到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洛无疾感到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联系起老人身上的现代军装以及姓氏，他不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你就是李德全？”

老人微微颔首，他张开没有牙的嘴说道：“看来你应该是去过Site23，但你能活着出来至少说明Bright博士已经没有了威胁，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我原以为希音那孩子偷走秘钥后会将那个疯子放出来，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是啊，在核弹倒计时最后十秒亲手将那个混蛋关进冬眠舱，别提有多惊险了。

当然洛无疾并没有说太多有关自己如何对付亮亮博士的事情，而是询问道：“那你是怎么活这么久的？”

他只是特遣队里的一名普通士兵，既没有亮亮博士那条可以转移意识的红宝石项链，也没有安德烈的大脑再生的特殊能力。

光凭科技手段能活个几百年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

李德全对此并没有什么保留，而是坦白的说道：“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

他指着角落里一台高科技医疗仪器，外表和亮亮博士用的克隆设备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从狭小的舱口来看，显然它只能打印器官和部分人体组织。

而李德全所说的“忒休斯之船”就是指他通过更换器官和衰老的部分身体才维持了很长时间的生命。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李德全早已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李德全了。

李德全观察了洛无疾的打扮说道：“你………应该是一名医生吧………咳咳咳………我能感觉的到你身上的………那种气质。”

洛无疾点了点头：“是的，我这次前来也是想和你聊聊地下城的事情。”

既然李德全是末世前的人类，那身为长老的他为什么要垄断这些科学知识阻止地下城的发展呢？

李德全发出无奈的叹息：“原本我和我的小队成员撤出Site23后便退守地下城，但通过量子计算机的预言，失去Site23站点扶持后，人类文明会在两百年内，大约两代人完全去世后陷入崩溃。”

为了不发生这种悲剧，高层决定让一批人通过科技维持生命，以肉身跨越几百年的岁月，长期监督地下城的发展。

这个计划被称作“逆流计划”。

因为所需的条件和资源苛刻，所以每座地下城只能选出一人进行这项计划。

李德全就是这座1号地下城的监督者。

但能真正活到现在的监督者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其余三座地下城的监督者在这几百年中都因为各种原因意外死亡。

意外、谋杀、自杀………

“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控制四座地下城，所以只能暂时抗衡教会。”

所以并不是李德全有意垄断知识并且排除异己，而是其余三座地下城目前的统治者建立的教会所为。

他也只能暂时隐忍以避免失去对这座地下城的掌控。

洛无疾也终于明白了李德全，他其实也想重新复兴人类文明，奈何终究抵挡不了文明的流向，只能暗自蛰伏寻找合适的机会。

而洛无疾的出现毫无疑问给了他希望。

李德全说出了他目前的窘境：“我的器官克隆舱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出现损坏了，所以我的心脏已经濒临极限，只能靠维生系统续命。”

“如果我一死，那些虎视眈眈的狂热教徒就会毫不犹豫占领这座地下城，人类文明最终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黑暗。”

所以李德全不能坐视不管，很早之前他就试着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可受到心脏问题，所剩不多的生命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倾囊相授了。

所以李德全只有最后的一个也是最不道德的方法——用活人的心脏给自己续命。

然而由于核辐射的影响，所有末世以后出生的人类都无法匹配李德全这个现代人的移植需求。

他解释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当年特遣小队的后代，因为我们特遣队员都经过了基因改造，甚至可以达到100%完美匹配，能够在战场上能够互相输血并移植正常器官以达到继续战斗的目的。”

而特遣小队的后代也完美继承了这一点，也就是说无论特遣队队员的后代再怎么混杂，李德全都不会对他们的血液和器官产生排异反应。

最终真让他找到了唯一一名最佳人选。

说着李德全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向了藏在洛无疾身后的希音：“那个孩子，正是我所说的………那个能够给我续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