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快睡吧
狩猎，鬼神？
在十三层粗犷的角落里，那个渺小的身影震撼地仰着头。
余歌下意识屏住呼吸，愣怔地将目光从防护罩移向神情激动的领导。
这种法子？
真的可以吗？
答案很快得到解决。
三息后，随老领导一声令下，地下十三层粗犷的灯光瞬间熄灭，蓝色的电光悬浮在超导基座之上，随着声声沉闷的嗡鸣，倒扣的防护罩瞬间漫射出高色温的冷光。
高压电流在它的脚边躁动，余歌踉跄着上前，眼前一幕仿佛让他看见了流转的日月星辰。
可很快，余歌渺小的身影瞬间定格，他震撼地抬起头，望着防护罩中心的小防护罩。
李勇不安的身躯持续扭动。
在他下方的床板下，陡然起了氤氲的蓝雾。
如梦似幻，缥缈无形。
雾气在出现的瞬间，如幽灵般穿透密闭的特质防护罩，缓缓向四周蔓延。
直到触碰至外围的超导线圈才逐步停下，开始往上延伸，很快将防护罩彻底填满。
余歌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死死盯着这一幕，目不转睛。
电流与导体的激荡愈演愈烈，在电流的热效应和磁效应下，超导线圈和周围的机械制品开始出现悄无声息的振动。
蓝雾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紧贴防护罩的墙壁偶尔会出现一些汇聚的幻影。
它们四散分开，没有形体。
就如同雾气结合又分离，毫无特色。
但余歌望着这一幕，源自基因深处的恐惧却不由自主的出现。
那里仿佛隐藏着什么大恐怖，会让他随时坠入深渊。
“啊！”
随着高压电流的加大，超导线圈上隐约可见刺眼的雷光，蓝雾中也开始有电弧浮现。
在这种情况下，李勇陡然发出一声惨叫。
防护罩的边缘也彻底出现诡异的幻影。
那不似人样的幻影脸上涂着死人妆般的面靥，周身模糊，却让余歌顿觉毛骨悚然。
电流的微声已随它而去。
周围仅剩落针可闻的寂静。
广袤的世界似乎只剩余歌一人，在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和呼吸声中，耳边缓缓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嘶……ʊə吧……”
“滋……啊哩……”
在电子噪点出现的瞬间，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犹如泵血的血泵，极尽所有效能。
血液在肆意奔涌，一条条血管在皮肤上鼓凸出来，但余歌却完全不能动弹。
周围的空间好似彻底凝固。
余歌不能移动，不能闭眼，也不能说话。
时间对他来说彻底停止。
他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蓝雾轻松突破超导基座形成的磁场。
那虚幻的死人面靥肆意展露戏谑的神情，缓缓飞荡而来。
电子噪点的杂音越来越大，从微不可查逐渐变成尖刻刺耳。
就仿佛有人拿着雪花屏的电视持续不停的在余歌耳边播放。
“……嘻……服”
“……舒服……”
死人面靥距离越近，电子噪点中的呓语声就越清晰。
余歌浑身炸起鸡皮疙瘩，奋力挣扎，却始终不能动。
就在面靥即将触碰到余歌之时，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在余歌耳边炸起。
“加大电流！”
是老领导的声音。
他话音落下，余歌耳边突然出现了别的声音。
“刺啦！！！”
剧烈到极致的电流声和显得刺耳的超导磁圈嗡鸣瞬间出现。
余歌眼前的蓝雾瞬间消失不见，原本已几近走到眼前的死人面靥此刻依旧在防护罩中，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余歌发觉自己能动了。
他踉跄的退后两步，神情中满是难以置信。
“是幻觉。”
老领导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余歌身边。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蓝雾里的幻影，解释道，“在我们的研究中，鬼神是一种形态特殊的能量体，也因此，它们会受到强磁场的限制。”
“刚才你一直盯着它，被迷了心神。”
是……幻觉？
余歌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死人面靥靠近的时候，他的皮肤切实感受到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不适。
就像在被蜘蛛缓缓抚摸，整个人异常难受。
这样真实的感受？
也是幻觉吗？
“现在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只需等彻底控制住祂们，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现在去休息吧。”
老领导负手，依旧笑呵呵的对余歌说道。
“不了吧，我想亲眼看到最后一幕。”
余歌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快去睡吧，你看看你自己现在都什么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消失不见的张开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还拿着一面镜子照他。
余歌怔了一下，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倒影脸色苍白，黑眼圈浓重，眼里充斥着骇人的红血丝，与其说是人，不如说像一个灵魂空洞的幽灵。
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他几乎认不出自己了，只是两天两夜没睡，自己居然会被磋磨成这样？
“你那么久没睡，心里一直承受着高压力，激素失调，肯定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啊？我都怕你什么时候猝死了。”
张开骋话中满是埋怨，将镜子递给余歌，让他自己好好看。
“对啊，你去睡吧，接下来的步骤我们都很有经验，放心吧。”老领导脸上的表情始终乐呵呵。
见余歌不为所动，张开骋催促道，“怎么？还有什么不放心？”
余歌缓缓摇头。
从得知督导组有解决办法的那一刻起，他的确很安心。
“那是什么？担心李勇吗？他现在的状况虽然很差，但是鬼祸解决后，我们会立刻准备救治，请来的生命科学领域的泰斗就是专门干这个事的。”张开骋继续说道。
余歌不置可否。
没有说话，用僵硬的手指缓缓摩挲镜子的边沿，打量镜中的自己。
“还有什么心结吗？”张开骋问道。
余歌转过头，盯着他们，“确实有一个，你们……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睡觉。”
张开骋面不改色，很自然的回道，“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害怕你心肌梗塞当场猝死啊，要真那样，我们可都得吃挂落。”
余歌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脸上满是真诚，毫无异样。
“原来是这样啊。”
他陡然露出笑容。
张开骋和老领导也同样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你就去睡觉吧。”
“好啊。”
余歌转身作势要走，走了没两步，他又扭过身问道：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是什么？”
余歌的笑容缓缓收敛，目光死死的定在和蔼可亲的两人身上，语气中现出冷厉。
“你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