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愤怒的火
“驱雾丸？”
冯秋雪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看向孟南。
“事到如今，这驱雾丸又有何用？”
英武少年抬头眺望，目光似乎穿过层层叠叠的房屋，直达那被迷雾之术笼罩的城门，他脸上的线条一点一点勾起，狰狞地笑了起来。
“既然无法防备那头雾鬼的袭击，那我们就主动出击，干掉她！”
此话一出，马进立即反驳：
“孟少侠，城中一直有迷雾之术混淆我们的感知，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我有一定把握，但还需先尝试一二。”孟南声音低沉：“冯姑娘，还请借予我几颗驱雾丸！”
那少女擦去眼角的泪水，点点头，“好，我给你，但我想跟着你一起行动，我想亲眼看着那头杀害我七伯的凶手……走向末路！”
那张清丽娇媚的脸庞上仍然挂着泪痕，可声音里却藏着熊熊燃烧的愤怒与杀气。
少年只是点点头，坚定而温和，“好。”
……
一刻钟后，田门县的城门前，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驻足此地。
少年高大英武，少女清丽娇俏，正是孟南和冯秋雪。
其余人皆留在镇魔司驻地内，休养生息，所以只有他们二人来到此地。
冯秋雪一边拿出几颗乌黑的丹丸递给孟南，一边问道：“孟少侠，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出城。”
啊?
淡淡的两个字却把冯秋雪震了一下。
你说得有办法就是指找办法逃跑？
迎着少女疑惑的目光，孟南咧嘴笑道：
“自然不是为了逃跑。冯姑娘，不知你这驱雾丸能否用至刚至阳的劲力催发？”
冯秋雪点点头，“如果是用自己至刚至阳的劲力催发，那效果会更好，只是平日都是由我来替患者催发，所以中正内劲更实用些。”
孟南听闻，当即服下一颗驱雾丸，同时身上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白色蒸汽。
真阳劲，全功率！
下一刻，少年在地面崩裂的闷响声中如同离弦的箭矢般迅猛前冲！
如果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一会的功夫，冯秋雪就能看到这支箭矢受迷雾之术的影响再度折返回来。
可少女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往前冲去，竟是慢慢睁大明亮的眼眸！
只见其向前冲锋，数百步之后，身影竟然突兀消失！
他出去了？！
冯秋雪面容错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前方的道路出现一个身影。
正是往城门方向返回的孟南。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刚才是走出去了吗？你没有受迷雾之术的影响？”待孟南走近了，冯秋雪立马揪着前者连番发问。
少年点点头，满面笑容，“冯姑娘，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吗？这驱雾丸能让人暂时不受大雾及衍生物的影响。”
“可……就算不受影响，也有个限度呀！”冯秋雪大为震惊，她说是这样说的，但实际上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至多是消减一下效果罢了。
别说这种笼罩整个进城路长达数天的大型迷雾之术了，就算是战斗中遇上针对个人施展的小型迷雾之术，也不一定有什么用。
驱雾丸最大的作用，还是医治中了迷魂香的人。
“我用至刚至阳的劲力催发，效果会更明显一点。”孟南解释道，“加上我习练了良品感知武学，所以能勘破迷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孟南有良品天赋——敏锐感知。
要知道，能被称为天赋的，都不是常人能轻易赶上的。
哪怕是凡品天赋【铜皮铁骨】，也会赋予一个普通人几乎能硬抗钝刀的身体。
更别提良品天赋了。
在入门了良品武学《心窍通明法》后，【敏锐感知】这一良品的天赋才终于展现了它的威力。
这门天赋的效果是按一定比例增幅一个人的感知，也就是说基础越强，增幅效果越好。
而心窍通明法正是起到了增强孟南感知基础的作用。
如此叠加之下，他便有了勘破迷雾的能力。
“太好了，”冯秋雪脸上的悲伤也冲淡了几分，“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找到那头长发雾鬼，然后宰了她了！”
孟南点点头，“只不过现在是白天，那些鬼东西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如果雾气没有浓郁到一定程度形成雾境的话，那么只要太阳一出来，那些雾气与当中的妖邪就会消散无踪。”冯秋雪讲述着自己在镇魔司的卷宗里看到的一些记载：
“我们至今也不知道雾气消散后那些妖邪会躲到什么地方去，仿佛存在另一个世界一般，雾气则是打通两个世界的媒介。”
“会不会是躲到那片笼罩官道的雾境里去了？”孟南指得是田门县通往临安的官道。
“也有可能，但雾境中太过危险，可能藏着三阶乃至四阶的妖邪，万万不可深入！”
虽然冯秋雪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头雾鬼给碎尸万段，但她还保有理智，决定等到晚上再看着那家伙被孟少侠撕碎。
不过在此之前，冯秋雪想去另一个地方。
……
田门县内，靠近镇魔司的一处宅邸，院墙斑驳，看着有些许年头。
冯秋雪走至大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扣动门环。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老妇人在嘎吱响动中拉开大门，露出里面朴素却干净整洁的庭院。
“是秋雪啊。”
老妇人见到少女，脸上皱纹顿时织出慈祥的笑容。
“怎么了，是老头子让你来找我的吗？他不会又把俸禄都拿去兴办学堂、资助穷苦人家的娃娃，结果没钱喝酒不好意思跑到老婆子面前说吧？”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我也就嘴上说说他，能让更多的娃娃读书识字，是好事哩，当年我也是看上了他这份热忱……咦，这位公子是？”
她看到了孟南，眼角带着笑意，又似乎附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挑选得意中人的审视。
“田婆婆……”冯秋雪想了很多，想着要怎么跟老人说，可话到嘴边时，就成了哽咽，“七伯伯他……”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是昨夜的雾灾吗？”
“嗯……”
“老刘他……可有喊疼？”
少女摇摇头。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真有种啊。”老妇人一把将少女拉入怀中，轻轻地安抚着她。
在少女不曾看到的角度，她抬起苍老的面容，尽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滑落。
孟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回头望去，目光穿过一条条长街，看到了家家户户皆缟素。
极限强化的感知让他能听到那些压抑的哭泣声，无论那声音多么微弱，多么故作坚强。
英武少年深吸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强化感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当你能清晰听见那些势弱者的哀嚎，而你恰巧有足够的力量能终结这份不幸时……
哪有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无非是于心不忍罢了。
孟南眼中烧起了愤怒的火，那火是如此旺盛，好像永燃不熄，要把那些腌臜的玩意，都给——
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