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围墙里的女孩
有人！
他慌乱地退后几步，惊惧地顺着声音来源，望过去。
右边一个大雪人旁边，站着一名女孩，笑意嫣然看着他。
她一袭白袍，一头乌黑的秀发，梳着坠马髻，脸如瓜子，眉毛修长，双眸清澈纯真，樱桃小嘴，娇艳欲滴。
她的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眼神尽是善意和笑意，右边脸庞的小酒窝，盛满了欢喜。
“你，谁？”
何东见是一名女孩，心里的惊怕减少了许多，警惕地问道。
“你，谁？”
女孩嫣然一笑。
嗯？
何东摸不着头脑，又问道：“你怎进来的？”
“你，怎，进，来，的？”
女孩一个字一个字复述，灵韵四溢的眸子，扑闪扑闪。
何东哭笑不得，遇到一台复读机了吗？
他走上两步，指着自己，说道：“我叫何东，新任延陵园郎，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这次没复读了，可能何东说太多，她一下子记不住。
她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神色，好像在思考何东说什么，半晌，才怯生生道：“我，怜儿。”
何东指了指殿宇，问道：“怜儿，你刚才在殿宇里？”
怜儿点了点头。
“你一直是自己居住？还有其他人吗？”
怜儿一直望着他，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
何东问了两遍，怜儿还是这个神情和动作，问其它情况，她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一筹莫展，他自问来自两千年后，熟读历史，应该与哪个朝代的人都可以聊上两句。
这个女孩，好像完全不谙世事，要么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要么点头摇头。
真头疼，不知怎么沟通。
忽然灵光一闪，他指着那三个雪人，道：“这小雪人是你，旁边的是你父母吗？”
怜儿点点头，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何东一边比划，一边说道：“父亲的身形，大，母亲的身形，中等，你是小孩，身形小。一家人，应该手拉手，这样才温馨。”
怜儿清澈如泉水的眸光，茫然地看着他。
何东刚才留意到，殿宇门口左边放着一块铁板，应该是怜儿用来堆雪人的。
他决定用一个简单点的办法。
他蹲下来，团一个小雪球，推着雪球在雪地里滚动。
怜儿看了一会，明白了他的意图，便上来一起滚动雪球，很快，便滚起了一个圆圆的大雪球。
何东过去把铁板拿来，准备推倒三个雪人。
怜儿却拉开他，示意他站在旁边，然后快速踢出几脚，三个雪人顿时变成一大片白雪。
何东诧异道：“怜儿，你会武艺？”
怜儿迷茫地看着他，直到他展现几下拳脚功夫，她才点点头。
何东拿起铁板，将雪地拍实，两人合力将大雪球立起来。
他再滚一个小雪球，用树枝固定在大雪球上，以石块做成五官，一个大雪人堆起来了。
接着，他们在旁边堆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
何东从围墙边拾来两支长树枝，斜斜插在两雪人之间，固定，并用雪将树枝包裹。
然后，后退两步，伸开双手，道：“看，手拉着手，多温馨的一家人！”
怜儿站在他右边，面朝着雪人，忽然捉着他的右手。
她的纤纤玉手，白皙细腻，柔弱无骨，很凉很凉。
何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转头一看，怜儿侧着头，紧紧盯住那三个雪人，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女孩应该独自居住在围墙里，现在想爸爸妈妈了，真可怜。
他双手轻轻握住怜儿的柔荑。
良久，怜儿才回过神来，脸颊飞过两抹红晕，却反手紧紧攥着何东双手，轻轻道：“暖暖。”
何东猜测她的意思，这该是指他的双手温暖吧，她的小手那么冰凉。
抓住一个陌生女孩的双手，好像不太好吧，何东轻轻挣扎一下，怜儿松开手。
“刚才你在殿宇里吗？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何东心里疑惑，他一直小心翼翼，眼观六路，都不知道怜儿什么时候出来，难道，怜儿有问题？
不是啊，这明明是人的一双手，尽管很冰凉。
应该是她的武艺太高，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怜儿又想了很久，随后连比带画，吞吞吐吐说了一堆话。
她好像很少与人交谈，说话不太利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还经常词不达意。
何东费了好大的劲，还不时加上肌体语言，才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当时她在殿宇二楼，透过窗户，看到何东滑入院子，便从侧门出来，悄悄躲在大雪人后。
门口这三个雪人，是她最爱惜的，寄托着她的思念。每年冬天，她都会堆起来，悉心照料。
尽管她没接触过外人，但见何东与她一样爱惜这三个雪人，心里感动，便现身相见。
这女孩也太单纯了，他人爱惜自己的所爱，便放下戒备心理，何东问道：“你自小便一直住在这里，从未出去过？”
那女孩先点头，再摇头。
何东哑然失笑，应该是自己的问题，不应该将两个问题一起问。
“你自小便一直住在这里？”
女孩点点头。
“从未出去过？”
女孩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北面。
北面有五间院落，她应该是去过那里。
“你怎样出去？”
女孩做了一个跳跃的动作。
她的意思，飞过去？
可以飞过六米高的围墙，果然，她武艺高强。
何东正思考着该问什么，却见怜儿伸出双手，道：“暖暖。”
这不太好吧？
但看见怜儿那双清澈洁净的眼眸，尽是期待，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便伸出双手。
“贼子，尔敢！”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殿宇门口出现一个人，旋风般向何东袭来。
何东惊讶地抬起头，眨眼之间，一道凌厉的剑气，向着他身上刺来。
他感受到剑气的锐利，却不会武艺，就算想闪避，身体也反应不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怜儿双手用力一拉，将他拉开，避开了剑锋。
“母亲，不，可！”
怜儿慌忙喊道。
来人却不理她，反手一剑，又朝何东劈去。
怜儿脸色大变，双手用力一推，何东立刻倒飞十来米，身体撞在一个雪人上，随即衣衫破开，仰面倒在地上。
顷刻，一把锋利的长剑，指着他的咽喉。
何东顾不上头痛欲裂，睁大眼睛，看看来人。
一名梳着高髻，身披黑袍的妇人，正怒视着他。
她年约四五十岁，端庄典雅，雍容华贵，怜儿半跪在她身边，双手紧紧捉住她持剑的右手，苦苦哀求，泪流满面。
咦？
那妇人脸色大变，盯住何东的胸膛。
他衣衫尽开，露出了随身佩戴的一块暗红色玉佩。
她右手用力，将怜儿推开，剑尖一抖，剑身一收，玉佩落入她手中。
她瞥了一眼，随即满面惊讶：“你是何东？”
何东慌忙爬起来，躬身行礼，道：“在下正是何东，请问夫人是......”
那妇人微微抬头，目光眺望东方，左手轻轻抚摸着玉佩，似在缅怀过往。
半晌，她缓缓道：“这块玉佩，是本宫送给你的，而且，在你一周岁时，本宫亲手为你佩戴。”
何东惊愕道：“这玉佩，你送我的？你是谁，为何送我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