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打地底翻出来的骨头
过了一会儿，土地公回来了；和之前相比，似乎一腔怒火并未消散，反倒越烧越旺，而且气色灰败，不如先前骂骂咧咧时候那么中气十足。
大林看着十分不解，游野却心知肚明，打量一番后说：“土地公，看来是真被气到了，下了这么大本钱去报仇啊？”
“那是！”白头翁脖子一梗，胡须都跟着张扬起来，像一个任性使气的老小孩，“多费点香火业力算什么，就得让那小子得点教训；这回不让他在病床上躺足一个月，他就不知道出门该学什么规矩。”
“说的是，规矩必定要学，不能忘；再说你老也未必亏，等他学会了规矩，没准将来就懂得来给你添香火了。这是一本万利的事儿。”游野连声附和，哄得土地公面色渐缓，两人很快就聊得热络。
大林听得一知半解，也找不到插话的余地。但他当记者以后养成一个好习惯，遇到听不懂的时候就先听着，不说话；只要对方还愿意继续往下说，他就绝不插嘴，好似出门只带了耳朵一般。尤其是前些日子和“水主”的遭遇之后，他更是有意识地把这个习惯牢牢记在心里，绝不肯多话了。
只听游野先花了大约十几分钟哄得老小孩开开心心，这才慢悠悠说出自己的来意；土地公听了立刻大包大揽：“你要问别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要问当年那些小年轻埋东西的地方，那可再容易不过。跟我来吧！”
这老头说着也不打招呼就迈开脚步，一步一晃，看似老胳膊老退慢吞吞地，实际上几步就走出去一大段路，再几步后，漆黑的夜色下就几乎看不见背影了。
“跟上。”游野一拉大林，风声自脚下响起，不过没有如过去一样托着二人上天，而是从背后推着两人不断奔跑，每一脚下去都像踩在虚空当中浑不受力，却让人越跑越快，跟上了土地公的脚步。
风声滚滚，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偏僻山坳；这里已是泉埠村边缘地带，山坳里更无通路，只有杂草乱石，寻常人根本不会进来。抬头四望，周围山坡上倒是依稀可见连片的茶树和果树，却也没有道路通到山坳底部来。
“就是这里了。”土地公在山坳里慢腾腾走着，边走边用手杖在地上乱戳，不大会儿就用脚步圈出了一块几十平方的范围，“当年那些小年轻把收拢来的东西都埋在这底下了；你们自己慢慢找吧！”
大林疑惑：“不是说就一个骷髅头吗？”
“怎么可能就一个骷髅头？你当泉埠村里就只有一座鳌头宫吗？别的不说，光是我的土地庙，整个桐口镇就被拆了十好几座；还有那些个宗祠、古厝、寨堡，但凡能拆下来的老物件，都被他们拉过来砸了、烧了，如今都埋在这底下呢！”土地公先是冷笑，继而唏嘘，“当年老夫差点就弄得无家可归了。”
大林心里嘀咕：那是您的庙小，小户室砸起来方便；只是这话只能想想，不敢说出口。
游野却没有大林那么多心思，沿着土地公踩出来的“圈子”走了一遍，也不见多余的动作，就见“圈子”里的地面如沸水般滚动起来；先是地表的乱石被“水流”推向四周，而后是杂草连根带土滑开，露出下边的裸土。不多时，下层的土石也被一层层翻到地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翻起来的就不止是土石，而是包含了许许多多意料之外或意料之中的杂物。像什么破碎的神像、四分五裂的香炉、撕碎扯烂的各色绣旗、打破的锣鼓、折断的笙箫、乃至腐烂的木雕、破碎的神主牌位等等，成堆成堆从地下被翻了出来。
随着地下泥土被翻上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潮湿土腥气也在空气中弥漫；考虑到这里是山坳深处，有些阴湿本属寻常，大林也不以为意，只是热切盼望着什么时候能把凌将军的骷髅头翻出来。不料下一刻空气里的腥臭味骤然加剧，更多了一种若有若无、难以言喻的腐臭气直冲肺腑。
“靠，什么味儿？”和大林共用肉身的游野那叫一个感同身受，先忍不住吐槽起来；再看地面，只见新翻出来的泥土与先前的截然不同，不再是正常的黄褐色土壤，而是一团团呈现青黑色的烂泥状土块。
一旁的土地公开声问道：“这个不会就是你们要找的骷髅头吧？”
大林和游野闻言精神一振，顺着土地公手杖所指定睛看去，果然见到烂泥里浮出半个骷髅头来。
“应该是了。”游野赶忙上前，又催动土壤继续翻滚，想把骷髅头整个翻出地面；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猛然一顿。
“怎么了？”大林见状不解。
游野问：“咱们之前听凌将军的故事，他的首级是被斩下来丢进小樟河，一路漂到桐口镇来的，是吧？”
“是啊！”
“故事里应该没有说那颗首级还带着颈椎和脊椎一起吧？”
“什么意思？”大林愈发疑惑。
“你自己看吧！”游野让开身影，大林疑惑地看向骷髅头位置，只见骷髅头下的黑泥里赫然露出整段颈椎，更下方的脊椎也依稀可见。
游野不确定地又问一句：“泉埠村这边确实只是个首级冢吧？”
大林反问：“在岳口的时候，你不是去盗墓案现场看过吗，难道没确认过那个尸身墓里有没有尸身？”
“当然确认过，那个墓里不说脊椎了，连颈椎都有一半挂在那儿呢！所以我才疑惑这个骷髅头下边的骨头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大林没好气地反问，看着骷髅头黑黝黝的眼眶不禁心里发毛，“在这儿问有什么用，先把骨头都翻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
游野不再说话，目光落在骷髅上，泥土再次翻滚；不过这一次翻滚的动静小了许多，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如果说先前地下的东西是被翻上来的，现在就像是慢慢“浮”上来的。
只见泥土下先是露出肩胛，继而是胸椎、肋骨相继浮出地面；然后肋骨两边又有细长的骨骼出现，看着应该是上下手臂。
不多时，一具基本完整的骨架完全浮现于地面；大林和游野、乃至土地公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