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往事重提
“您是龙蛇帮的，没有听乐哥提起过这个人吗？”
“嗯？”姜恩俊有些茫然地看着卢在成，“乐哥认识他？”
他印象里尹一乐从未提到过这个所谓的“申俊斌”，甚至说他连器官贩卖之类的事情也没怎么提到过。
难道他和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吗？
姜恩俊继续耐心地听着卢在成讲话。
“申俊斌这个人，在道上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隐晦。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一个真名，我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时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应该是二十二、二十三这样，那时我还在釜山老家，刚给自己纹了个刺青做了个弥天大梦，想靠绑架财阀子女来赚到买房子的钱。”
“但我刚召来三五好友陈说我的‘伟大’计划时，首尔就发生了一桩案件，大约十个帮派分子横尸街头，由于当时监控还没有普及，加上这件事发生在城郊，很快就被警方封锁，只成为了少部分道上的兄弟们才知道的传言。”
卢在成的神情看起来半是在感慨半是在回忆。
“你人在釜山都知道这件事了，怎么还称得上少部分？”姜恩俊不禁发问道。
“唉，连这我都不知道还买卖什么情报呢，趁早退休得了。”他苦笑道，“不过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一个认识的哥哥当时从首尔回来，而且，还给我们带来了照片。”
“什么照片？”
“死者的照片——我也不知道那个哥哥是怎么搞来的。我至今没有忘记那照片上的场景，不是血淋淋的惨状，而是工整有序的分解、剥离，人皮、眼珠、心脏……”
“简直，简直就是新世纪的开膛手杰克。”他说这话时声音似乎在颤抖。
“这么恶劣，警方没介入？而且怎么可能压的下来。”
“我也不清楚，或许这真的只是什么都市传说，但却成为了我心中的梦魇。那之后我没有绑架富人的子女，而是老老实实的工作了三年，后面才做上了回收垃圾、强制拆迁的工作——拜当时的政策所赐，年轻时留下来的刺青得以让我免服兵役。”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信:几乎是同一个时间点，也就是在那起事情发生后，一个名字在道上流传——‘申俊斌’。”
“二十年前，当这个名字被人提起，我们不会想到所谓的器官交易，而是会想到道上的一种职业——‘清道夫’。”
清道夫者，基本上由游走在几个势力之间的散户们担任，负责为突发的街头斗殴善后，替各大帮派掩埋在剧烈的冲突中意外身亡的帮派成员，基直至管控愈加严格的今天，这一所谓的“职业”早已消亡。
“那这和现在这个器官贩子有什么关系？”
“那是那时候‘清道夫’行业的领头羊，据说他替当时如日中天的宣武会老大杀了一个人，并亲自把对方的器官摘除，尸体碾碎，手段极其残忍，得到了对方的器重。”
“他的名字曾一换再换，但我们都知道他最常用的便是:申俊斌。”
“而他也是在来年脱离了宣武会，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地下屠宰行业的龙头，但那时全世界的器官交易行业都只是兴起之初，靠所谓的器官‘移植’根本赚不到多少钱，于是他也逐渐放弃了这一事业。人们则说申俊斌结婚生子后就在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那些照片，我经常怀疑那几个帮派分子的死和他脱不开干系，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正式被卷入道上的尔虞我诈中。”
“听起来也没有多了不起啊。”姜恩俊听完他的描述后如是说道，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头，光让人听到他的名字就颤抖不已。
“是的，如果就此看来他的确只是个资历比较老的喋血之徒，现在的人们每隔两年就会对道上最有权势人是谁产生一个新答案，世界变得太快了，而我们这些人遗忘的也太快了。”
“可整个半岛的器官交易业绝对不会忘记他，他的丧心病狂……哦，这么说不太好，应该是‘雷厉风行’深刻地影响了这个行业，甚至可以说他单枪匹马塑造了这个地下黑产业现在的面貌。”
“有那么夸张？”姜恩俊有些惊讶，他心说卢在成这个混混嘴皮子倒是有一套，文化水平都比正常的流氓高一点，只不过他这套说辞俨然把这位申俊斌当成了什么风云人物一样，未免让人忍俊不禁。
“我就这么说吧，你觉得你走在路上被人绑架了，他要割掉你的肾拿出去卖掉的可能性有多大？应该是不大的对吧，肾脏的型号要确认，没有精密的筹备是不会贸然下手的。”卢在成突然提到了所谓的噶腰子，这个从美洲到亚洲都十分盛行的黑暗传说。
“但可以把人圈养起来，实在不行卖出去也可以，缅北的军阀们就是这样干的。”
“但那样成本太大了。”卢在成叹了口气，“手上全是鲜血的人大多也头脑简单。”
“他们要的是尽可能地快速回本，而这位申先生则为回本找了条新的捷径——一条泯灭人性的道路。”
“什么捷径？”
“你看过《沉默的羔羊》吗？”
姜恩俊听到这话当即愣住了。
那部电影的主角不是擅长“做人”，在整部电影史留名的角色汉尼拔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卢在成，没想到自己保守的大脑居然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21世纪。
“不要再说了。我……”
“没什么不能说的。”卢在成虽然如此说道，但声音却降低了几分，“只是有的人喜欢撕开文明的遮羞布罢了。”
“那乐哥呢？他不会也……”
“他？他可是申俊斌事业得以运行的关键，是他最重要的一位副手。”卢在成神色不动地说道，“不过在申俊斌消失后，他也变成了个普通的帮派分子，直到宣武会倾覆，他在混乱的时代中独立出来，自成一派。”
“乐哥啊，也是个了不起的枭雄呢。”卢在成看着姜恩俊，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