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弟，都是误会
姜恩俊双手环胸，默默地等着意想中的那个人走下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就是金美兰的儿子，也就是摄像头后面的人。
为了蒙混过关，他方才直接来了回偷梁换柱，掏出了他趁金美兰不注意时拿的几袋小药片，然后吃了下去。
事实也证明那枚药片确实如柜子的标签所示，是如假包换的……硝西泮药片——也就是安眠药的一种。
他现在已经隐约有些困意了，但硝西泮作为中效苯二氮卓类药物，生效时间还没那么快，加上他今天早上也喝了一杯咖啡，这段时间完全能顶过去。
“真是老天爷给我开路啊，但也好在这帮神人的包装一模一样，给我混过去了。”
刚刚的翻箱倒柜的确是明智之举，这就是经典电影情节带给他的自信。
中学时代时姜恩俊曾是话剧社的社长，在写作的时候也坚持着自我带入的方式来演绎角色，所以他对自己的演技倒也还算有所自信，但真到了实际操作上多少是会露怯的。
如他刚刚那一套装逼，完全属于是最低级的一种，也就能唬唬金美兰那种老人家，就算他不骗她，她迟早也有一天会把赚来的钱砸在保健品上，即使是在精明的老登大多也难逃此劫。
可等会儿下来要和他对峙的指不定就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这回他可要好好想想才行。
韩国禁枪条例很严格，即使如龙蛇帮这样的暴力组织也不会轻易动用后备枪支，而金美兰儿子只是野狗帮的小头目，因而他首先可以排除掉接下来的对峙中出现枪支的可能性。
即使有，他也相信他的枪里没有子弹，或者说根本不会开枪。
据他所知，半岛的大部分散户能搞到的枪支大多来自于北方某家族兵工厂流出的劣质苏式货，是纯纯为了收割同族同胞而诞生的逆天货。而真正能和国际上正儿八经的军火商打交道的角色在这一块不多，因为市场有限，利益也有限。
而近年来对于私藏枪支的打击力度更是愈来愈大，千禧年的钟声敲响之后到今天，枪击案件直接缩减了十分之九，现在也算是严打时期，道上的人不可能闻不到风的。
加上贸然开枪的收益也很小，他虽然不是什么政要，但一旦被发现，便必然会受到社会重视，道上也对用枪这一点有严格规定，因而他觉得对方既然能混到一个小头目智力不至于和张小安一个水平。
不过不用枪不代表对方不会拿别的什么凶器来威慑自己，所以姜恩俊在大步流星地仰天大笑出门去时顺手拿了其中一个柜架上的螺丝刀，指不定能有点用对吧。
毕竟螺丝刀出现在命案的频率也不算低。
再说了他就一个“发癫”的买家而已，这东西你在淘宝开个店每天都能遇上，咱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吧。
但他还是调动好全身肌肉，发挥了“记忆重构”这个金手指的作用，在原身特训时学得的从前苏联的“西斯特玛”到东方神秘大国的杀人技之知识当即便流入他的大脑。
他等了一会儿，那人的身影便很快从黑暗中走出，可来者的形象却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马东锡，而更是一个面相平平无奇的瘦猴。
而且他手上什么也没有，看上去十分疲惫，脸上还带着几分窘迫。
姜恩俊刚要开口，对方却已经先注意到了他:
“不好意思啊先生，那个我母亲有些激动了，主要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怕你是什么卧底，把我们这给打没了。其实我一直劝他没必要那么敏感，您跟我上来吧，我们登记一下就行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恩俊则懵逼了，他看着手上的螺丝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他今天遇到的棒子都是“怂”款的？合着他不是在拍《无间道》，而是《我是大哥大》啊！有诈，一定有诈！
“妈啊！上去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他没有在意胡思乱想的姜恩俊，而是冲着姜恩俊身后发呆的金美兰叫嚷着。
姜恩俊大脑当机了一会儿，然后也跟着他上去了。
他想起来以前原主砍人的时候也基本上没动过什么心眼子，很多时候发生矛盾往往就是一两句误会导致的，只要人没砍死，第二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于是他也放松了一点点警惕，但手里仍然握着螺丝刀。
“您好，怎么称呼？”
“张明成，跟东街李庆东混。”
东街李庆东在首尔市内也算是颇有势力，在近几年也算是转型得比较成功，不过他收马仔一向秉持着“荤素不忌，是人就行”的优良品质，所以手底下也是什么鸟人都有，姜恩俊因而可以随便用他的名字，反正他自己也不清楚手底下都有谁谁谁。
而从这个角度出发，东街势力才应该算是全首尔最大的社团，但由于内部凝聚力太低，成员滥竽充数、鱼龙混杂，道上又有“我马仔的马仔不是我马仔”的道理，东街李庆东只能占据首尔孙笑川的生态点位了。
“哦，我叫马政东，在恶狗帮跟柳老大混啊，自己也做些小买卖，刚刚那老妇女是我妈。是东街的人介绍你来我们这的吗？”
“不是，是我东瀛城的一个朋友。我听说你们这里有新货，就过来看看，别说，刚刚被你老妈‘逼’着吃了一颗，还可以吧。”姜恩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马政东听到这话也赶忙陪笑，“哦……是吗……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老顽固，不知道怎么对道上的兄弟，不好意思哈。哪有人这么做生意的。”
作为一个道上混的，加上还是一个帮派的头目，马政东极其在意面子问题，也很注重营造自己的豁达人设，他老妈这么搞在他看来是有意给他拖后腿啊。
“你别给我装蒜了。”姜恩俊也没留半点面子，“你一直看着监控对吧，不然怎么突然出现了。”
“哎呀！没瞒过兄弟您啊，这不，我担心出什么事情，就下来看一看嘛！别误会！这药您直接拿走，就当我们送你的。”他继续强绷着那尴尬的笑容。
“送我的？那么好心？”姜恩俊有些诧异，心说居然那么大方。
“哎呀，就当交个朋友嘛。”
“也行。到时候有新货了叫我——对了，那账还记吗？”
“不用了，不用了。要不要坐下来喝喝茶再走啊？”
两人已经走了上来，重新迎接阳光。
“那倒不必了。”姜恩俊摆摆手，把手上的螺丝刀随便一放，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还有些事要办呢。”
说罢，二人简单地聊了些道上琐事，就这么告别了。
这时上来许久的金美兰也终于忍不住，从门里走了出来。
“你这臭小子！为什么不让他试一下药？万一人家诈你的怎么办？”她训斥着自己的儿子，但却放低了音量。
“妈，人还没走远呢。”马政东一脸不耐烦。
“你自己定的规矩你不遵守了？还把药送出去，诶呦你可真大方啊，怎么不见你对你妈那么好。”
“我他妈倒想遵守啊！”马政东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老妈，“可人家拿的根本就不是新产品。那就是包薄荷糖。”
“什么？”
“你忘了吗？最后那两包药我直接卖给那外国佬了，剩下的是为了对付检察放在那里的薄荷糖！这你还敢收钱，得亏人家是第一次嗑药，人家要是试出不对劲了，那我这招牌怎么办啊！”
“卖完了？”
“对啊，我看那外国佬拿着枪，怕他他突然抽风，就把所有货全部拿给他了。”
“而且这个王八蛋，当时只给我塞了几张假钞！”
马政东急得都要哭了，他一边说一边还看着姜恩俊远去的背影。
“未来他可能会吸食叶子、可卡因、毒蘑菇等等数不胜数的药物，但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第一口的清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