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朴科长
“只能有三种情况。”姜恩俊接下来林焕成的话。
“第一种，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但我们不可能让老大去做诱饵，牺牲太大。除非这是更上的一级指示的，可能性不大，也很难求证。”
“第二种，这次的交易对象很可能不一般，需要两个头儿亲自坐镇——你们知道这次交易的对象是谁吗？”
林焕成摇了摇头。
张小安这个傻逼也摇了摇头。
“应该是东南亚方面负责半岛这一块的头目，和我们有过几次来往，不过佐藤老大之前从来没有亲自参与过交易。”
“那就是第三种了。”姜恩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钓鱼执法’！”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起交易是故意为警方知道的，为的是埋伏他们一手。据我所知我们留下来的那几个杀手狠狠地暗算了条子一回。”秉持着演戏要演真的态度，姜恩俊选择“痛击我的队友”，摆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戏谑口吻。
“这么厉害！”张小安惊喜地叫了一声，“可为什么佐藤老大还要这么大动肝火呢？”
“要么是装的，要么是他自己也不知情。不过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不是什么事都能让手下人知道的，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越大。”
“那你这番话和老大说了吗？”张小安把头扭向了林焕成那边。
林焕成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补道:“也不算完全没说，我提了一些我的疑惑，但老大只叫我不要想那么多。”
“那怎么办啊现在？”
“还能怎么办？”姜恩俊苦笑道，“等上头发话呗。”
看来目前的他还没有什么危险嘛。
但也不好说，因为在他看来这起漏洞百出的交易背后很可能还有这么一个计划:
揪出内鬼！
三年来，原主给警方提供的情报不算太多，但也帮助他们直接、间接破了不少案件，很难说不会引人注意。
更不要说警方派出去的其中一位卧底还有可能叛变了！
“可林焕成……这家伙真的是卧底吗？还是说他在扮猪吃虎？这么严谨的判断力，不愧是读过两年书的……”
以他的记忆来看，原身是从来没听朴科长讲过帮派内部还有警方的眼线一事的，更别说对头暗号什么的。
“这事古怪！太古怪了！”
而且黑帮们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就想出这一招啊？虽然可以把祸水泼给雇佣来的跨国杀手，但如此显眼的操作，很难不会让人起疑啊。
除非警界内部也有他们的人可以相互联合，进行掩护！
他刚想到此处，便又被张小安给打断了！
“如果没有卧底的话，那我还抓毛啊！我大哥不就彻底完蛋了？”
想开点，是已经完蛋了。
“不，我觉得咱们内部并非没有卧底。”林焕成忽然说道，同时还将脸转向了姜恩俊那边。
“你觉得呢，恩俊哥？”
*
“我不会怀疑我的兄弟。”
包间里，一个酒气冲天的中年男人突然嚷嚷了这么一句，接着他又喝了一杯又一杯。
“那帮王八蛋，老朴为政府忙前忙后三十几年，破了多少大案？抓住多少罪犯？卢泰愚打击犯罪的时候他就跟在第一线，那时候他还没你大呢。”
他说着说着忽然眼睛红了，但为了守住男人的尊严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而坐在他对面的洪敬贤则神色自若地吃着菜，喝着酒。
“斯人已矣，您还是想开点吧……”
“放屁！”男人忽然暴起，“你让我怎么想开？那帮王八蛋，口口声声说什么同袍，说什么手足。老朴一死就要办案查他，说他不顾大局，说他挪用公款。”
“他妈的，敬贤！你去看一下他家里什么情况，谈不上穷困潦倒，但也绝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而且他家里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儿，一个残疾的妻子，那天我去拜访她，我根本就不敢提老朴的事情啊。”
“您冷静一点，对于朴科长家属的抚恤……我们正在审理了。”
“审理？”男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儿子的补助金怎么现在都没发下来？他也是为国捐躯之人，死在了缉毒防暴的第一线！”
“这件事情很复杂，您也是知道的。一部分人认为朴孝值烈士隐瞒病情，坚持上阵应该自己为此负责，而且他还有暴力执法的前科……”
“都是屁话！青瓦台和检察院的官员们到处推诿就算了，连警察都那么无能！我们究竟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
“不管怎么说都好，老朴的事，你帮我看着点。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捣鬼，甚至我觉得他的死……”
“前辈。”洪敬贤打断了男人的自言自语，“以阴谋论的态度看待事物可不好。朴科长是为国牺牲，绝不可能死于所谓的政治斗争当中。”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又何必装糊涂呢？”男人收起了笑容，沉默地看着他。
“我只是个警察，警察都很单纯，只是为国尽忠罢了。话说，您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带你去高天原找两个小姐吗？朴科长对你不薄，我希望你记得这一点。”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们的工作不能因为所谓的私人感情而轻易动摇。”洪敬贤淡然道，“而且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凭父上位的‘二世祖’，关于朴科长的裁决……我只能尽力而为。”
“不，不是尽力而为！如果你不帮他，那他死后的名誉都得不到保证了！——你要知道，这件事情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要是处理不好，会寒了整个警界的心。”中年男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似乎这样做能够带他脱离尘世的苦恼。
“那您觉得，我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去帮他吗？”洪敬贤好像机器人一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有的，你需要的是……收集，收集一切对老朴有利的信息，警员的叙述，民众的追忆……”
“朴科长已经远离一线办案很久了，您知道的，他这几年一直在忙着‘对暴’。可他的心血还没取得成效，他就已经……”
“谁说没有取得成效的？”男人打断道，“他可是埋了棋子在大后方呢。”
“我不明白……”
“姜，恩，俊。”男人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而这让一向冷静的洪敬贤神色也起了微微的变化，他似乎有些惊讶这绝密之事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的。
“前辈，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分贝。
在他看来，这是朴科长独自下的一盘大棋，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谋篇布局，但没有人知道他那枚深陷敌阵的“将军”究竟是何人。
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的话，这件事估计还要尘封许久。
可最重要的是他眼前的人明明已经离队多年，怎么会……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我推荐给老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