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高山
其实麦尔袖管里还藏着一柄刺杀短剑，他扑向康坦的时候，脸上都跃出欣喜的狂笑，他不相信康坦能反应的过来。
康坦转身的瞬间，麦尔的瞳孔同时放大，但那不是得手后的狂喜，而是震惊，他硬生生地被止住了，剧烈疼痛从腹部传来，他瞪大了眼睛，短剑剑尖只距离康坦鼻尖几寸，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刺穿康坦的面门。
死亡的圣所从地面升起，数十条漆黑的蛇如同绞肉机般贯穿了麦尔的胸膛，把他死死固定在原地。
这时康坦才意识到慎言和普通仪式魔法的区别，这种几乎是瞬发的慎言往往能在紧急时刻救命。如果不是慎言，康坦早就被麦尔刺死了。
一阶环路，除了多出来一些比较特殊的能力，比如收尸人的死亡感知，部分体质的提升，在很多方面和普通人甚至没有区别……审判官在四阶时会有突变，那收尸人呢？
还有他收尸人能力以外的那个黑线能力呢？会不会随着环路的提升也提升？
可惜的是，没能留活口。
康坦扫了一眼麦尔，就是这一眼，麦尔忽然狰狞地笑了出来，那柄短剑明明已经止住了，却猛的再次加速刺向康坦。
康坦瞳孔猛缩，在他眼里这一剑无限放大，这一剑太意外，它几乎超越了康坦的直觉，就像鬼魅般不可预测。
麦尔不相信康坦能反应过来的原因就是，短剑剑尖中藏着一截可以伸缩的部分，当他逼近敌人的面门时操作隐藏的弹簧推出那一节，达到出奇制敌的效果，可康坦的慎言死亡的圣所让他太过震惊，以至于第一瞬间失误了没有使用出这个技巧，但好在他抓住了康坦放松警惕的瞬间。
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康坦的大脑瞬间转动，汗滴立刻涌了出来。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面门的时候，康坦却看见麦尔忽然像承受不住压力一般笔直地往下坠落，连同着短剑在康坦面前划过诡异的弧线，剑尖擦着康坦鼻尖滑过，最后只在康坦鼻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人类的身体不可能主动做出这种动作，但麦尔显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他笔直坠落的同时身体上每一寸皮肤都在裂开，脊骨瞬间如同被高压碾碎，整个人像只被踩扁的虫子一般陷入地面，鲜血淌了一地。
康坦同时听见金铁的嗡鸣声，在惊讶中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佩剑，「高山」上的环路发出幽幽的蓝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么一瞬间，似乎从「高山」中涌出了沉重如山岳的力量释放在麦尔的身体之上。
血泊蔓延到脚边，康坦看向完全碎裂的麦尔，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从剑柄身上似乎传出淡淡的喜悦，就好像在庆贺自己为主人做了一件大事。旁边的挽歌依旧冰冷如尸体。
康坦握住剑柄，拔出高山，剑在空中掠过一道银光。
「高山」的沉重正如它的名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才能在这些细长的剑身上承载如此巨大的重量。不同于前世的东方剑，康坦在极北城见到的大都是一种带有护手结构和圆剑柄首的细长刺剑，它的剑刃有开刃因此仍有砍的功能，而手中的这把「高山」则是一把缩小版的十字阔剑，在剑柄剑锷上甚至装饰有球形的部分用来平衡重量。
一支巨大阔剑可以轻易斩断敌人的骑枪，甚至可以一剑就连人带马都给劈成两半，「高山」这柄剑虽然不长，却异常沉重，但奇妙的点在于它挥舞起来像树叶般轻盈。
效果是能够施加超额的重力？康坦试着挥舞了一下，明白了「高山」的用处。
挽歌呢？康坦暂时没有拔出挽歌的想法，抓紧时间走进卧室，翻找起麦尔说的名单。
显然麦尔说谎了，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名单。
但意外的是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滚进床下，压住心跳，听到门被暴躁推开的声音，轻巧的脚步声渐渐响起。
脚步声在客厅停顿了一下，那人似乎愣了一下。康坦从他华贵的鞋子判断出他应该就是某个经常和麦尔做交易的人。
但那人看到客厅死亡的麦尔后，没有立刻掉头就走，而是转身往卧室走来。
康坦藏在床下，手紧紧握住高山，准备一有不对劲就冲出来刺杀那人。
那人没有检查床底，而搬动书桌，在康坦意想不到的位置蹲了下来，在地板上掀开盖子。
他取出厚厚的本子，小心地合上盖子，盖子合上的瞬间他偏过头，眼神却和床底下的康坦对上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康坦迅速地反应过来了，从床下猛的钻了出去，拔剑扑向那人。
他猜的没错，那人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但和康坦想象的不同，那人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被康坦用剑抵住了喉咙，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康坦。
康坦夺过他手中的名单。
“不是，不是我杀的麦尔，我只是他雇佣的仆人……”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愚蠢，不敢去看康坦冷冽的眼神，“是你杀了麦尔……”
“名字？身份？”康坦快速提问。
“弗雷明，我真的是麦尔的仆人……”他低声下气地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和麦尔交易过的所有人名字都在上面。”
“你一个仆人怎么会知道？”康坦沉声问。
“麦尔老爷对我不错的，他说如果不是我年纪太大了，他甚至想收我当干儿子，”弗雷明不敢看康坦的眼睛，瑟瑟发抖地说，“这本名单是他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要我带着这个名单交给审判局，审判局会保护我的。”
弗雷明忽然觉得一阵悲怆，余光看到趴在血泊里没有人形的麦尔，泪珠打在地面上。
外面忽然传来低沉的问候声，有人站在门口，礼貌地敲敲门。
“麦尔？你的家里有异响，需要我们来检查一下么？”
“我没关门……”弗雷明露出惊恐的神色，“是马尔神父的声音！”
麦尔死在沙发后，而沙发背对着门口，只要马尔神父不立马走进来是不会看见死在地板上的麦尔尸体的。
“怎么办?”弗雷明的脸色苍白，“麦尔老爷说过秩序教会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能被他们抓到！”
“不要发出声音。”康坦一手用剑锁住他的喉咙，一手束住他再次滚进床底。
他不能断定马尔神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贸然与其发生争斗只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但“咣“的巨响把康坦吓了一跳，弗雷明面色苍白。太过紧张的弗雷明控制不住地颤抖，在颤抖中忽然控制不住地腿猛跳了一下，把床踢出了巨响。
本来他们还有机会不被发现，可现在马尔神父无疑不会放过卧室里的任何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