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深潜者之石
海盗船内，弧光与丽雅跟在船长身后，他们船长带领下正在前往最下层。
杰克走在最前面，不停伸头左右张望，语气完全没了刚才的轻松：“要不你们走前面？看见那些怪物，我怕。”
弧光冷冷回应：“你不是说当海盗谁没见过大风大浪吗？怎么这就怕了？”
“那是夸张说法，我哪见过这个啊，要不说真的，你们走前面？”
“废话这么多，快走，还有多远？”
“马......马上就到了，前面拐角就是。”
刚才贴地明明听到大量动静，但下行的一路却没碰到任何怪物，弧光一行谨慎慢步行，警惕随时可能蹦出的怪物。
通道尽头是拐角，一扇大门挡在道路尽头。
杰克船长伸出右手指着前方：“就是这里，这扇门后面就是这艘船的最底层。”
弧光微微挑起瞳孔回应：“你开门。”
船长支支吾吾道：“我......”
“我们在后面好做准备，不然在这一起等死。”银龙一句话把路堵死。
杰克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右手握在把手上猛地把门打开。
通道尽头沉重的门被打开，船最底层空间很大，但里面黢黑一片，弧光在门打开后双眼迅速缩成针状。
之前消失的呢喃声在门被开启后瞬间扩大，低语不再是小声传颂，而是变成了大声朗诵。
弧光抬起前爪，准备生成光球照亮，当他深吸一口气，用古真语喊出魔法后，爪间光球没有出现。
感觉到异样的他立即更换暗属性魔法，发动暗隐蔽想将身形藏在黑暗里撤退时发现，魔法同样失败了，自己失去了对魔力的感知，体内储存的魔力竟然空了。
丽雅开门后一瞬间也感觉到了异常，她立即拉开弓弦，然而绿色箭矢没出现在弓弦上。
所有魔法失去效力，明明开门前还一切正常。
正当他们试图后退，却发现身后出现了两个高大深潜者将后路截断。
两个怪物站立起来，四肢长满适应深海的蹼，二者全身覆盖墨绿色鳞片，脖子两颊长有鳃，鳃线随着急促呼吸摆动。
带有锐利尖刺的鱼鳍从它们头顶一直延伸到背部，在它们后腿和下颚等部位也长有短鳍，凸出来的白色鱼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银龙与精灵。
这外貌与船长日志中描述的一样，它们是随小印将物品搬运上来的两个怪物。
见状，弧光短暂闭眼，试图将魔力浓缩凝聚到喉咙中，短暂积蓄几秒后他张嘴，却发现只吐出来口水，龙息也属于魔法，无法发动。
自己的身体也因为无法使用魔法，不能恢复成原本大小。
两个庞大深潜者在狭窄通道内前进，脚步越来越靠近，绝对不能触碰它们的身体，一旦与它们接触就会被感染转化成深潜者，与船上的船员一样。
弧光与丽雅被它们驱赶着，慢慢后退进入到储货房内。
一人一龙刚踏进房间，一圈蓝色烛光亮起，蓝色烛光照亮储货房，也照亮房间中间用黑色帆布包裹的巨大物体。
烛光照亮巨大物体周围，只见所有船员们正匍匐跪在地上祈祷，它们已经变异，身体正逐渐浮现出与深潜者类似的结构，有的船员上半身鱼头下半身人类，有的已经完全转变，他们在地上不断起伏身体，口中低声呢喃着什么，空旷房间回响着他们的祈祷声。
烛光同样照亮了站在巨大物体前的身影，以及那身影脸颊上阴谋得逞的狡黠笑容。
带路的“杰克船长”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慢慢解开放包裹巨大物体的黑色帆布，显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颗石头。
因长时间泡在水底，白色石头表面长满绿色青苔，石头中间用红色颜料刻着奇怪图案，红颜料不知是受潮还是没干，正向下淌着红色液体，在甲板上留下血色痕迹。
弧光定眼看着石头，一阵更大的呢喃声穿过精神防护在耳边响起，他现在确定，自己上船时的耳边响起的呢喃声不是幻听，也不是这些被污染成深潜者船员们的祈祷声，呢喃声来自于面前这份“馈赠”。
假船长解开帆布后高举双手，他高声喊道：“来跪拜吧，这是深潜者之石，只要触碰它，就能拥有永生不死的力量，它会引导你进入深海，在那里倾拜永恒的信仰。”
日志里杰克船长说得没错，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与诡异气氛不同，弧光看到这一幕丝毫不慌，内心没有一点波澜，只淡淡说道：“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不是杰克船长，你是那个委托人，是印斯茅斯阴影，是日志中的小印，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小印脸上笑容更加灿烂，注意到银龙的两个字眼：“你说‘果然’？难怪你要我走前面带路，你知道这些怪物是我创造出来的，它们不会袭击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船长的日志里虽然没记载清楚你的外貌，但放着那本日志的桌上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墨水和羽毛都被固定在桌子左边，这说明船长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字，正常人不会用右手拿羽毛笔去沾染桌子左下角固定的墨水瓶，并且你一路上点燃火柴、指路、开门等都习惯用右手。”
丽雅听完缓慢转头看向弧光，用胳膊抵着银龙侧翼，眉头皱出一座山，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事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小印将手放在身后的深潜者之石上，说道：“你是龙，但跟我见到的那位不同，你很了解人类的习性，既然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还跟过来踏入陷阱？”
“因为我有点好奇，你费这么大周章应该不只是为了把一群海盗变成怪物，这里究竟有什么，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口里那位是谁，你把我错认成了什么龙等等，我好奇心很旺盛。”
从弧光第一眼见到躲在房间里的小印开始，自己的直觉就在淡淡预警，相信直觉判断果然是正确的。
“等你转变加入我们后我就告诉你。”小印说着，一股强烈能量从深潜者之石顺着手臂涌入到他的身体。
从他的手掌开始，深绿色魔力发出光芒，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
一股压力从身体里爆发，他皮肤开始破裂，衣服被撕裂，剧烈疼痛使他用双手捂住腹部跪下，头贴着地面，虔诚地对深潜者之石跪拜。
他曾作为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变化，体型迅速膨胀变大，手臂间肌肉向外鼓起，墨绿色鳞片从背后爆出，四肢逐渐变形，变成了类似鱼类的形态，背部撑开几根带刺鱼鳍。
短短几秒钟，他就从人类变成了深潜者。
变化后，他从地面起身，目光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喉咙发出呛水般声音：“这就是深海的馈赠，我们人类作为短生种，不像你们长生种那样命长，在我短暂人生里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我必定要成为超越人类的存在。”
弧光看着面前被污染变化的深潜者，毫无语气语调回了一个字：“哦。”
见银龙反应平淡，小印带着嘲讽口吻说道：“还不懂你们现在的处境吗？深潜者之石吸收一切魔力，只要处在周边就能吸收干生物体内魔力，任何魔法都使用不出来，你们被前后包围夹击，我们的力量会同化你们，无论你怎么逃都无法逃出我们手掌心，赶紧来淡然拥抱我们，拥抱变化，拥抱新生命！”
银龙还是一脸淡然：“哦，这样，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你是不打算让我知道咯？”
小印张开变化后长满鳞片的双手，仰头伸向天空：“看看我的变化，这令人陶醉的力量，这超越人类的存在，害怕吧！崇拜吧！加入我们，整个过程是享受，你要寻找的答案只要拥抱着变化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咯？”
面前的银龙油盐不进，没长点心，甚至绕起了逻辑口令。
弧光低下头，完全没把面前的深潜者和小印背后的深潜者之石放在眼里。
他压低语气，银色龙鳞向外翻卷，突然爆发出一阵压迫全场的龙威：“那就这样吧，游戏结束，你的尸体不方便在大海里回收起来，用亡灵魔法拉来拷问，你们就准备一起沉到大海里喂鱼吧。”
“哈哈哈，你们不能用任何魔法，还想......”
小印话没说完，突然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银龙与精灵不见了。
他立即瞪大眼睛张望蓝光蜡烛照亮的房间，发现这里只有匍匐的船员们和自己带来的两个深潜者，没找到他们的身影。
银龙同样嘲讽的声音从门口拐角处响起：“到这里就逃离深潜者之石影响范围了，你们祭拜的东西有点古怪，我决定速战速决。
“我在这里正式通知你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封住魔法的计谋很完美，感谢你对深潜者之石原理的解释，节省了我很多实验时间，我恰好有某种不依靠体内魔力发动的天赋。
“第二件事，你说我怕？谁怕了？记得我很早之前说过，还是在大陆碰到那些亡灵的时候，任何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当随便一个人都有能力轻易灭掉你们那所谓的崇拜时，谁会怕？拿出最强火力轰他奶奶的就完事了。
“第三件事，我讨厌谜语人，你们的秘密我就先放在脑中某个角落里，时不时拿出来翻看一下，回味你可笑滑稽的表演，那就永别了，某自认为已经超越人类的存在。”
退出深潜者之石影响范围后，弧光利用地脉恢复的一丁点魔力复原身体，变回原本身长，狭窄木船舱被坚硬银色龙鳞挤开，碎裂大量碎片。
在阶级变化天赋下，银龙气息猛然暴涨，他嘴里能看到多种魔力粒子从地面抽起，短暂积蓄几秒后，全系属性龙息从他的嘴里迸发而出，纯粹能量流如光一般，摧毁路径上的一切。
两个高大深潜者挡在龙息前，因阶级实力差距过大被瞬间蒸发，龙息穿过它们的身体直直飞向房间怪物们正在跪拜的深潜者之石。
见龙息袭来，小印立即张开手蹼，将双手叠在一起冲到龙息跟前，准备用身体抵挡。
但龙息的威力远超出他的想象，巨大光之洪流奔涌而过，将其上半身化为灰烬，龙息继续向前命中石头。
几个深潜者实力不强，是非常完美的肉盾，龙息被多次抵挡后威力下降，虽然击打在石头上，只在其表面造成几个裂缝。
银龙合上嘴，刚恢复不多的魔力又被耗空，他向丽雅说道：“交给你补刀。”
精灵手中的弓弦早已拉满，弦上箭矢将周围的风吸进来汇集箭矢上，箭矢不断增长，变得比银龙前臂还粗后，丽雅松开了弓弦。
绿色箭矢如狂风咆哮，带着多重风刃飞速向前击中目标。
脆弱木板结构早已支撑不住，木板被狂风掀起，被风刃切成碎片，风刃充斥着整个空间，在房间内狂轰乱炸，将跪在地上祈祷的怪物切成小片。
随着一声轰鸣，箭矢贯穿石头，在石头中间开出一个大洞，散落的大块碎片被风刃切碎，箭矢破坏石头后没停下来，它穿过船舱射到外面海面，将浓雾破开一个缺口。
深潜者之石被破坏后，海盗船速度渐渐变慢，最终停在了海面上，银龙与精灵的攻击撕裂了整艘船，船体正在坍塌，用玄学浮在水面上的船终于开始下沉。
从下沉的船舱中，一道银色龙影穿越废墟升上天空，弧光爪中聚集着一团巨大火球，他还没给船补刀。
弧光将爪间火球用力向船体抛去，火球在海面爆炸发出冲击波，炽热能量将正在下沉的海盗船炸成碎片。
大量碎裂木板和残骸散落在海面上燃烧起火，碎片在海面上漂浮着产生滚滚浓烟，笼罩大片海域。
周围浓雾终于散去，露出蓝天与阳光。
弧光爪间抓着精灵在空中向下俯瞰着，火焰碎渣燃烧持续不久便沉入深海，留下了一片平静海面。
总体而言算不上危机，不管是船员还是小印，他们变成怪物后实力不变，仍然是最低的初心阶，完全不是二者的对手。
丽雅看着平静海面说道：“没看到有怪物浮上来，它们全死完了。”
“感觉还没结束，我有种不好预感。”
“怎么说？”
弧光眉心微皱，闭上双眼，用战斗回响快速回忆刚刚画面：“虽然日志里没写海盗船的目的地，但他们行进的方向与我们一致，说明他们与我们的目的地一样是龙岛，如果龙岛上有某个好奇宝宝触碰到那个石头，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大概想得到。”
丽雅听后想象了一下那场面，大量巨龙被深潜者之石污染转变成怪物，而且还带有翅膀，能随时跨海到大陆上来传播，将污染传遍整个世界。
弧光睁开眼继续说道：“它们此行运气好正好碰到了我们，深潜者之石持续吸收生物体内魔力，又不能触碰身体，一般人早被它们污染了，它们会像瘟疫一样疯狂传播。”
“那倒不用担心，”丽雅说道，“如果真发生类似的事，庇护信徒的神灵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但巧的是，龙神陨落了，龙岛上的龙族没有神灵庇护，并且从历年祈灵节可知，神灵们早就不回应你们，你说祂们现在还剩下几个？或者说全死在邪神手上了？”
丽雅听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如果真是推测的这样，这世界恐怕早就烂完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世界跟熟知的两个跑团世界都不同，本来可以自己作为善龙想办法抱着北风之主大腿完全不愁，又或者调查时注意恐怖事件，保持心智别掉理性，不去与某些远古存在打交道。
但这两条路都走不通，北风之主不一定存在，自己正被某个远古存在盯上。
想利用科学攀科技的路也走不通，火药不可燃，金属不导电，还有一大堆玄学拦着前路。
现在能用的只有脑子，前几次危机都是靠自己脑子解决，不然自己早被魔鬼俘虏，被精灵拐跑，被疯狂的冒险者大卸八块，被亡灵会挟持，被深潜者之石污染变成深潜者了。
至于背地里委托海盗运输深潜者之石到龙岛的神秘组织，所有线索都随同海盗船一起石沉大海，应该又是某个见不得光的疯子集团。
在没弄清楚这个世界运转的原理前小心为妙，比自己实力强的多得去了，永远不能停止思考。
挂在海盗船上的小船早已脱困，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
银龙长长呼出一口气，向驶离远方的小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