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冲突 是她还是他
嗡嗡。薛尚冬紧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在他身边飘散的水草消失了,推着他身体浮动的蓝色水流也消散了,他恢复了神志,他仍旧站在酒店大堂里,刚才他产生了被两个美人鱼拉入深海里的幻象。
他知道水箱里的美人鱼是由白皙丰腴的女孩装扮而成,她们的下身比上身长上三倍的鱼尾是由珍珠和宝石装饰而成的长裙,他听见的诱惑人心的音乐来自墙壁里隐藏的音响。
薛尚冬以前也见过水族馆里女孩扮演的美人鱼,她们的身上往往绑着辅助呼吸的器材,才能在水底支撑一段时间。但是水箱里的女孩贴身的长裙露出光洁的美背,只见她们嘴边吐出细细的气泡,却压根不见她们如何吸气。
这时一个女孩忽然仰头浮到上面的水面,薛尚冬听到她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声,但这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音乐声所掩盖。过了几秒,女孩重新回到了水底,还对薛尚冬做出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小小的气泡顺着她的动作拉出了一个心形,脸颊上夸张的笑容就像刚刚的苦痛是薛尚冬幻想出来的一样。
薛尚冬越过鱼缸继续往前走,他能感受到空气中蔓延着焦灼,一股压力凝结上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好像瞬间重了十斤二十斤,越是往前走他就越是难受,甚至感觉恶心到想吐,他深知自己走的方向是对的。
一扇门忽然打开了,陈梦蕊从房间里踉跄着走出来,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就要砸到地上,薛尚冬上前一步让她倒在他的怀里。
薛尚冬透过开着的门里,看到里面是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传出哄堂的笑声。
陈梦蕊蓝色吊带礼服一边的带子掉了,礼服还是紧贴在她身上,闪闪发光的亮片就像她皮肤上生出的鳞片,她满脸潮红一身酒气,手指紧紧抓住薛尚冬的前胸,脸上有难言的窘迫,她再次低声说道:“救我。”
他必须救她,这就是他来的目的。他的手穿过她一边的肩膀下,扶着她往前走去,此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壮硕男人从一间宴会厅里快跑出来,他个子不高面相凶恶,好像压根没看到扶着陈梦蕊的薛尚冬一般,伸出手去拉陈梦蕊的胳膊。
“有了相好的就想走!我们为你开的酒可一点没喝!”
薛尚冬抓住他的手腕甩到了一边,说道:“她不愿意回去。”
“我还没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这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吗?”
随着他的嚷嚷,又从宴会厅里出来几个和他打扮差不多的男人,一样的满脸通红,将他们围了起来。
“我不是她什么人,但我答应了她要带她离开。”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男人嚷嚷着开什么玩笑,拎着啤酒瓶就过来了,薛尚冬抓住他的手腕砰地一下将啤酒瓶砸碎在墙上,他将碎裂到一边满是锋利锯齿的啤酒瓶抵在小个男人的脖子上。
“让我们离开,否认受伤的绝不是我一个人。”
薛尚冬动作太快,几个本来骂骂咧咧的男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领头的花衬衫男抓住旁边一个喽啰扇了两巴掌。
“怕什么怕!我就不信他真的敢刺!你们给我打他!无论是刺死他,还是他刺死的,我都赔钱!一条命200万,我看今天能死几个!”
花衬衫男拿了喽啰手里的一个啤酒瓶,也砸在墙上碎了一地玻璃碴,他举着碎掉的啤酒瓶做着一刺一收的动作。
“我是先刺他,还是先刺她。”
花衬衫男先作势刺向被挟持的小个男人,又作势刺向被薛尚冬扶住腰的陈梦蕊,最近的一次尖锐的玻璃碴距离小个男人的额头不到五公分。
薛尚冬心中暗叫不好,本以为装成疯子能吓退这纨绔恶少,结果恶少较上了劲儿,搞不好他没把陈梦蕊救出去,还要把自己搭上。薛尚冬扶住陈梦蕊的后背更用力了,被他挟持住小个男人抓住这个空隙想逃跑,薛尚冬却一下抓紧了手上的瓶子逼近小个男人的脖子,尖锐的玻璃碎片抵入他的皮肤,流下一道血痕,小个男人发出哭坟似的哀嚎,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腿流出,空气中除了酒臭还有一股腥臊气。
“既然你让我选,我先减少一个选项。”
薛尚冬不按套路的举动吓得花衬衫男握着啤酒瓶的动作停了一下,虽然说他要教训薛尚冬这毛头小子,但要他自己搏命,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刚才说的全是狐假虎威的谎话,他家虽然有钱但出了人命也难以收场,可他现在要是怂了,他作为老大的威严也不保了,以后还怎么带着下面的人到处混。
先卸了他手上的啤酒瓶,再在他脸上划一刀。花衬衫男想好了怎么对薛尚冬,握着啤酒瓶的手更紧了,却看到一个穿着和他们差不多的男人又从宴会厅里跑出来,对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花衬衫男脸色一变,他嫌弃地瞥了一眼薛尚冬,说道:“晦气。今天爷爷高兴饶你一次,下次再看见你卸你一条腿!”
众人都走了薛尚冬还没有实感,一直到很久以后他都不明白花衬衫男为何会离开,后来他想,开着门的宴会厅里可能有比花衬衫男更嚣张的人。
薛尚冬扶着陈梦蕊回到了车上,虽然陈梦蕊没说要到哪里去,但薛尚冬开始往404公寓驶去。车子大概开出两公里,陈梦蕊诈尸似的直起了上身。
薛尚冬只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道:“车上空气不太好,要不要我下车帮你买一瓶水。”
“你不觉得惊讶?我忽然就醒过来了。”
“我知道你没喝醉。酒精在人体里作用的没那么快,你只是衣服上沾了酒,身上才有很浓的酒味。”
“你不生气?我骗了你。”
她那双深邃的眼神通过后视镜直直盯住他,要从他的微表情里解读出他的动机。难道他也想对她做什么吗?
薛尚冬想了一想才说道:“你把说好的钱给我就行了,我只是个滴滴司机。”
陈梦蕊听得一眼不眨,她问薛尚冬:“你就不好奇刚才那个男人跟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是谁,做什么样的工作与我无关,我只是不能看着他欺负一个女孩。”
“即使是我这样的女孩。”
陈梦蕊的睫毛仍在颤动,像是刚幻化成人形的小美人鱼。
“你也只是普通的女孩。”
陈梦蕊听他的话愣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他到底是在夸奖她,还是在贬损她,她已经习惯揣测别人的话,却无法弄清楚别人的真心。
但薛尚冬看来,这个问题很简单。他不可能去苛责一个身体遭受极端威胁的女孩。而且他也不是毫无私心,他跑了一个白天才赚了222,现在只拉一单就赚来200。
此时,薛尚冬的肚子响了一声。陈梦蕊刚想跟薛尚冬说没关系,她自己的肚子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