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瞬与永恒
拿着贵宾卡一路畅通无阻，李成林领着裴珠泫绕过排起的长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直接进了轿厢。
“其实一起排队也挺好的吧？”裴珠泫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特权，轿厢门关上的同时不由开口说道。
“有贵宾卡干嘛不用？”李成林笑着安慰道：“而且这地方我们一年也来不了几次，等下次再排队好了。”
“那好吧。”进都进来了，裴珠泫点点头不再纠结，从李成林包里取出了相机：“待会要多拍几张。”
轿厢随着摩天轮的转动缓缓上升，裴珠泫趴在玻璃前，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地平线，时不时拍一下远处的风景。
“不是恐高吗？”李成林的手穿过裴珠泫的发丝，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这么高看下去不会害怕吗？”
心里盘算着还有多久升到最高处，裴珠泫扭头躲开李成林的手，嘴上一点也不示弱：“因为有你在嘛！掉下去也是两个人一起。”
“啧啧啧……”
李成林没有放弃自己的行动，变本加厉的把两只手都放在了裴珠泫耳朵上轻轻揉捏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惜命少女吗？”
怕自己的挣扎加剧轿厢的摇晃，裴珠泫任由李成林的手在自己耳朵上作怪，认真观察着高度。
见裴珠泫没反应，李成林也没再继续，从兜里取出手机给裴珠泫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察觉到了快门的“咔嚓”声响，裴珠泫有些疑惑的扭过了头。
李成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正往另一边的窗外看去。
偷偷冲他拱了拱鼻子，裴珠泫观察着前一个轿厢的位置，心中越发紧张起来。
“速战速决，速战速决……”
心里念叨着，轿厢马上接近最高点。
“成林，你快看这边！”
“嗯？”
听着裴珠泫的呼唤，李成林疑惑的扭过了头：“怎么……”
“唔……”
松开抱着李成林脸颊的双手，裴珠泫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心脏砰砰直跳。
“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相爱之人就会永远在一起。”
羞怯的声音虽低，却充满坚定，裴珠泫眼含柔情，直直看向呆若木鸡的李成林：“这是我迟到的礼物。”
伸手摸了摸嘴唇，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仿佛只是幻觉。
轻轻抿了抿嘴唇，甜蜜的味道从口腔传到大脑，他一时分不清这味道是来自唇膏还是别的什么。
“草莓味儿的？”
裴珠泫愣了愣，抬手给了他一拳，扭过头不再理他。
“笨蛋！”
轿厢不受厢内人的影响，继续走在下落的路上。
李成林看着裴珠泫气哼哼的背影，伸手从她手里拿过了相机。
在相机上摆弄了几下，李成林戳了戳她的肩膀：“你这传闻听的不全啊。”
裴珠泫表面生气，内心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动作中，看着玻璃中的自己暗自羞涩。
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实则悄悄竖起了耳朵，她假装淡定的说道：“不全就不全吧。”
“你转过来，我仔细跟你说说嘛。”
轿厢已经快要降到底部，李成林伸手搭在裴珠泫的脖颈处：“乖，转过身来听我说。”
偷偷摸了摸俏脸，感受到余热已经褪去，裴珠泫定了定心神，顺着李成林的力道转过了身。
手掌偷偷移动到了裴珠泫后脑处，李成林的另一只手偷偷按了下快门：“这个传说的下半段是……”
单手举着相机，李成林在裴珠泫有些惊慌的目光中把她揽到了面前，低头重新凑了上去。
唇齿相交间，裴珠泫搭在李成林胸前想要推开他的手渐渐放松，转而攥紧了他的衣服。
彼此生涩的动作逐渐向默契的方向演变，裴珠泫的眼睛悄悄的闭了起来。
一道闪光亮起，惊醒了沉浸在温柔中的裴珠泫。
相机不会介意自己吃了一口狗粮，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透过镜头记录下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呼吸有些不通畅，裴珠泫轻轻皱着眉头，用力推开了李成林。
“呼……”
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处，裴珠泫喘了几口粗气，有些心疼的伸手在李成林嘴上碰了碰。
“疼吗？”
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李成林笑的很开心：“不疼，可甜了。”
“还笑呢！”裴珠泫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取出了相机吐出的相纸：“所以根本没有后半段，是吗？”
“有的。”
李成林收敛笑容，捧住了裴珠泫的脸，认真的和她对视：
“世界下降，爱意上升。我们的感情是不会只停留在一瞬间的。”
……
星门大厦几条街外的一栋写字楼处，李成林和裴珠泫在夜风中紧紧簇拥着，一起朝着星门大厦的方向看去。
李成林把围巾戴到了裴珠泫的脖子上，张开风衣把她裹在了怀里：“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么晚到这么高的地方啊。”
裴珠泫靠着李成林宽阔的胸膛取暖，发丝在冷冽的风中飘动。
“惊喜嘛，你马上就知道了。”
看了眼手表，李成林指向星门大厦的楼顶处，示意裴珠泫看过去：“别走神，要开始了。”
“嗖~砰~”
李成林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束烟花拖着长长的尾焰从星门大厦的楼顶平台升起，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猛的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
无数细小的光点挥洒，美丽而短暂的痕迹消失，更多的流彩紧随而上，在夜色的画布上肆意盛开，层层交织。
眼前的美景使得裴珠泫忘却了站在高处的不安，也忽略了呼啸而过的冷风。
小手下意识的握住了李成林有些冰凉的手，裴珠泫目不转睛的看着五颜六色的流星升起又落下。
绚烂的景象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天台上只剩下寒风路过的呜咽。
“喜欢吗？”
低头看着还在望着远处发呆的裴珠泫，李成林笑着蹭了蹭她的头：“这是舅舅的建议，欢迎你来到首尔。”
“我很喜欢。”
弯弯的眼睛藏着化不开的柔情，裴珠泫靠的更近了一些：“再喜欢不过了。”
……
与自己儿子处的旖旎浪漫不同，李政赫的书房内，气氛十分沉重。
空调的暖风吹不化凝结在空气中的冷肃，更融不化李政赫内心的苦涩。
这些日子他的种种努力到底没能扭转局势，即便师兄和大哥都在劝他明哲保身，可他还是接受不了眼睁睁看着汽车坠下山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确定朴三河没有隐瞒了吗？”
冰冷的目光刺向对面就坐的朴正南，李政赫的语气出奇平静：“他人现在在哪？”
“我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根据已有的线索判断，他应该只知道这么多了。”
朴正南微垂着头，不敢跟李政赫对视：“那天晚上见过面之后，朴三河就带着家人离开了首尔。因为朴家那边不想掺和这事，只能靠我们自己追查，所以暂时找不到他具体的所在地。”
“这些还是不够啊……”
李政赫揉捏着鼻梁，手上的账册如同废纸般被他丢到一旁：“大检察厅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传唤了。”朴正南低声说道。
“糊涂啊……”
李政赫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说出这句话了。这些年同样的话他在师兄那里也听过了许多次。
朴正南抬起头，看向一脸疲惫的李政赫：“次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找人把账本给他送过去吧。”
李政赫看着惨白的天花板，终于决定彻底放手：“剩下的事，就交给时间吧。”
朴正南带着账本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李政赫摘掉手套，看着桌面上那几份从朴振雄处带回来的文件和照片，再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爆裂的砰响隐约传进屋内，落在了李政赫的耳畔。
砰砰的闷响宛若极远处的鸣枪，仿佛是在给谁送行，为这注定的结局献上最后的挽歌。
将桌面重新收拾干净，李政赫锁好保险箱，静静地点燃了香烟。
南韩的财阀不过是一丘之貉。只有暂时的盟友，没有永恒的朋友。又有谁是真的可信呢……
……
给裴珠泫准备的房间在她上次离开后已经进行了重新装修，按照她在家里的习惯添置了许多家具和小物件。
“虽然你大多数时间都得住宿舍，但哪怕只是偶尔回来一次，我也希望你能有回家的感觉。”
李成林领着裴珠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把别墅的门卡重新交给了她：“这张卡是新做的，你仔细收好。除了能当门卡，也可以当身份凭证，如果有什么东西要买，打上面那个电话直接报你的名字就可以。会有人帮你准备的。”
小心接过卡片，裴珠泫仔细记下了电话，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
“最近一次公开面试在后天开始，明天我先带你去工作室逛逛。”
“好。”
“浴巾和洗漱用品都在里面，你看看全不全，不算的话打电话叫我。”
“嗯嗯。”
“……那，我走啦？”
抬头看向李成林，裴珠泫笑着点了点头：“走吧走吧。”
李成林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我就这么走了？”
脑袋一歪，裴珠泫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无奈放弃，李成林摆了摆手：“没事了。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噗嗤笑了出来，裴珠泫不再假装没听到，伸手拉住了他：“知道啦知道啦，晚安吻是吧？”
裴珠泫踮起脚，在李成林的侧脸上亲了一口，不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主动推着他离开。
“别来打扰我了哦，我要休息了！”
李成林没有反抗，任由裴珠泫把他推出了房门，一脸满足的笑着跟她说了一声晚安，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背靠着卧室门，裴珠泫侧耳听着李成林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有些瘫软的身体顺着门滑了下去，靠坐在了地上。
回想着今天的经历，裴珠泫越笑越灿烂，忍不住为自己计划的超额完成手舞足蹈的庆祝起来。
拖鞋被甩飞，头发变得散乱，直到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肩膀撞在房门上发出砰响，她才一脸痛苦的捂着肩膀，恢复了冷静。
皱着鼻子揉了揉肩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去找不知道飞去哪的拖鞋，赤着脚在地板上行走着。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再次环视了一圈自己的闺房，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飞身扑到了床上。
从包里拿出摩天轮上拍摄的照片，裴珠泫仿佛能透过相纸，再次感受到凝结在那一瞬间的无尽温柔。
呆呆的盯着照片笑着，她完全忘记了还有什么事要做。
“嗡~嗡~”
电话铃声响起，裴珠泫吓得打了个激灵，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连滚带爬的想要去拿衣兜里的手机，因为太过着急没有留神，脚趾狠狠的在地板上磕了一下。
“嘶……”
顾不上疼痛，她赶紧接起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妈？”
“……珠泫啊，你在干什么呢？”
电话那头，裴妈和裴爸对视了一眼，听着女儿异样的语气，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脚趾蜷在一起，裴珠泫看着明显大了一圈的大拇趾有些无语：“没干什么，收拾行李来着。”
“真的没什么吧？”裴妈狐疑道：“成林呢？”
“回房间睡觉了。”裴珠泫没有多想，随口回答道：“我自己在房间呢。”
“晚上在外面玩的有些久，所以忘记给你们打电话了。”
“哦，这样啊。”裴妈稍稍松了一口气，裴爸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仔细问问：“我跟你爸看你一直没来电话，怕你忘了，所以打电话问问。”
“成林都带你去哪玩了？”
裴珠泫眼睛亮了起来，也不再管隐隐作痛的脚趾，抱着电话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只是略过了两人坐摩天轮时的事。
“这孩子还真是……”
听着女儿的叙述，裴妈也忍不住微微咋舌：“不过他话归这么说，你可别真大手大脚的买东西，知道吗？”
“我知道的。”裴珠泫扣着脚，不自觉的撒起了娇：“我本来也不会那么做嘛。”
看着裴爸递过来的眼神，裴妈稍稍犹豫，又开口问道：“你见过成林的家人了吗？”
“还没有呢。”裴珠泫轻声道：“成林说本来要带我去他外公家吃顿饭，但是最近太忙了抽不出空，只好等下次再一起去。”
裴爸闻言沉默了下来，没再有什么动作，面对裴妈探寻的眼神也只是摇头。
无奈之下，裴妈只好嘱咐道：“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有空就去首尔看你。”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与家人分别的愁绪再次在裴珠泫心间浮起。
声音变得有些低落，裴珠泫有些闷闷不乐：“我会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一番安慰后结束了通话，裴珠泫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窗户处，轻轻把窗帘拉开一道缝隙。
眼前的街景不再是熟悉的样子，她看着街边崭新的路灯，第一次有了漂泊的不安。
重新合起窗帘，她坐回到了床边，目光落在了床头处的星黛露身上。
屋内用心布置的陈设，都在提醒着她李成林的温柔与爱意。
“我也不是一个人嘛。”
嘴角噙着笑意，她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