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凯福——尊师敬老
2013年,一个春暖花开、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和已退休的二妹动丰,一起在星城烈士公园漫步后回家。二妹退休前是长沙铁路分局长沙车辆段乘务员。路过省展览馆时,她建议进去看看长沙铁路分局工会举办的员工书画展览。
展厅里人群络绎不绝,书画作品丰富多彩、百花齐放。在一幅行书中堂和一幅隶书中堂作品前,她凝视着久久不肯离去,对我说:“这是客运段江凯福的书法,写得真好!他是客运段餐车服务员,我跑车时的同事,很熟。以前客运段工会书画展览,就常有他的作品。”我一看这两幅作品落款的姓名,果然是“江凯福”,立即掏出手机,给江凯福打了个电话,落实了这确实是他送展的作品!
江凯福,是我教育生涯中教课最少、教课时间最短的一位学生。
1968年3月,我从湖南师范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仙岳一中工作。因当时的社会环境,头几个月学校没有上课,基本上没有学生在校,我没有教学任务,清闲无事。9月份复课,学校招收了新一届高中班,江凯福被编在高68班,我担任该班语文教员,实际上也是班主任。
第一次见到江凯福,他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矮墩墩的个子,方方正正的脸庞,大额头,肉鼻头,一口整齐白白净净的牙齿,喜欢张着嘴笑,非常可亲可爱!
当时农村的同学报了到,见无课可上,都回家去了。每天到学校来的,只有几个城镇的学生或驻仙岳县军医院的子弟。我就在教室黑板上,用粉笔书写好诗词,站在讲台上讲授。有时就与那几个城镇学生和军医院子弟,围在课桌边讨论要讲的诗词。那时候江凯福总是很开心,常跟在我身前身后“奏老师,奏老师”地喊着!
课后,江凯福还常带我到他家去玩。自从学了诗词后,他一直坚持在家里习练毛笔字,练的是行书和隶书。他的父母是仙岳工商联缝纫职工,其父弯腰驼背,患有哮喘病,身体很虚弱。
1968年11月,仙岳一中被撤销。我被作为大专院校知识青年,跟随仙岳一中的老师们先后到仙岳农村和五七干校劳动锻炼。当时我胃溃疡和食管炎复发,经常疼痛,畏寒。江凯福得知后,表现出强烈的不舍,我安慰他说,以后重新分配了工作单位,一定来看他,并拜托他父母为我做一件大棉袄以避免肠胃受凉,争取在服药治疗的同时促使胃溃疡和食管炎康复。他的父母知晓后加班加点,三天就帮我把那件大棉袄做好了。我出发时江凯福依依不舍,一直把我送到汽车南站。
我很羞愧。其实我比江凯福只不过大十岁左右,给他上的课总共不到20节,只不过是他学习中的一个学友,顶多算是一个师兄或学兄。可他身前身后总是很亲切地称我为“老师”,一点儿也不做作和扭捏。
1970年元月,我被重新分配在偏远的仙岳县明月区仙岳六中。到该校报到之前,我回攸州取回下放劳动锻炼之前存放在祖居的书籍,在攸州仙姑岭国道上,与江凯福不期而遇。他兴奋地说,他被街道办事处推荐在这里参加修建瓷茶铁路,搞宣传报道,并说他给我写信到五七干校问我的情况,但不见我的回复。说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嘴巴瘪瘪的,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对我这个对他授课不多的师兄情义深厚,令人感动!
后来江凯福被长沙铁路分局招收为长沙客运段餐车服务员,他爱人与他在同一单位。这样又过了20年,他们的女儿也被招收在该单位。我二妹妹动丰与江凯福一家居住在一个社区,常与江凯福爱人在一起晨练。2001年江凯福爱人听我二妹妹说,我家会为我举办60岁寿宴,他们一家三口都来参加了,热烈隆重地为我庆贺了一番。
2011年江凯福光荣退休了,他没有一刻迟疑,独自回到仙岳县照顾他父母,一陪伴就是十多年。常在朋友圈看见他推着轮椅陪伴他老母在仙岳县鲁江边游览的照片,在仙岳县家中为他老母做佳肴的照片,还经常有他90多岁老母亲的视频和他由衷地感叹:“有妈真幸福啊!”“90多岁老妈的风采,真逗!哈哈,哈哈!”
江凯福晚年时他父亲已去世,有一次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感言:“90多岁的妈妈真幸福!”我是这么理解的:站在他本人的立场,是对时代的感谢,感谢新时代给了他妈妈幸福的生活环境,有宽敞舒适的拆迁房,有优厚的养老金;站在他妈妈的立场是高龄有儿子长年的陪伴,是对儿子的感谢,感谢儿子孝敬,给了她无限的幸福!
有一次江凯福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他自己精彩的影照,并发了一条感言说:“人老了,但幸福无量,快乐永远在心中荡漾!”这应该说是他十多年来独自陪伴照顾老母亲的体会和感悟。
对学兄的尊敬,对父母的孝敬,是江凯福的重要特点,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值得颂扬,值得传承。这就是我倾情书写这篇文章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