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金丝雀
【正在进行修正……】
……
机械的系统声音不断回旋，落入山泽司耳中却如同仙乐。
他回过神来，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慌乱的打开系统面板。
原本透明的面板，此刻却不断显示着警示的红芒，面板中央原本的内容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個不断转动的奇怪图案。
在他看清的同时，图案停止了转动：
【锚点已锁定，正在进行读档回溯……】
下一秒，山泽司眼前的一切真实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闪烁着白色光晕无垠空间。
空间中飘落着各种画面碎片。
山泽司看到其中一片，正演绎着早晨时，自己和新垣枫奈交谈的一幕。
看完他才明白，对方当时为何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因为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少女说完“不要追你”后，回头便已然泣不成声了。
在另外的一個碎片中，他又看到了新垣枫奈在时停中轻笑着捉弄他的画面。
山泽司对此没有丝毫印象。
显然，这是在他觉醒系统之前的事。
还有少女站在康川的校园，望着他的方向，决然对着自己开枪的那一刻。
山泽司第一时间转过眼去，不敢直视。
此外，还有很多两人曾经相处时的片段，一起做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
但是更多的，是与山泽司完全无关、独属于新垣枫奈自己的情景。
他看到在一個奢华却又空荡的房间，卡哇伊版的新垣枫奈孤零零的趴在床边，一双漂亮的双眼迷茫又向往的望着窗外。
他看到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无数人像是看物品似的，打量着身穿华贵礼服、却无助的站在大厅中央的少女，新垣母亲躲在幕后冷眼旁观。
他看到新垣枫奈和母亲在大房子内声嘶力竭的争吵，少女的母亲似乎在苦口婆心劝说什么，最后却不欢而散。
……
无数碎片，同时上演着无数和少女有关的画面。
山泽司睁大双眼来回观看，迫切的想要试图从中找到，导致新垣枫奈自杀的原因。
显然，这和告白大会无关，毕竟当时的她，虽然伤心，但还一副乐观不气馁的姿态。
远远达不到足以自杀的程度！
山泽司了解新垣枫奈，她绝对不是如此脆弱不堪的人。
一定是在独自回家的这個周末，发生了什么足以让人万念俱灭的糟糕事。
足以让一个家境优渥的少女选择自杀，让从性格到颜值都毫无缺陷的新垣枫奈说出“我不配”这种话，到底是什么原因？！
正当山泽司焦虑不安的思考之时，眼前的无数画面碎片突然开始朝着他眼前移动。
最后，全部汇聚在了一起。
【回溯成功，开始读档！】
……
山泽司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飘出了体内，以一個旁观者的视角，目睹了新垣枫奈的一生。
五岁时。
雨天，葬礼。
撑着黑色雨伞西装革履的人们，面色沉重的站在礼堂。
少女扑倒在自己母亲怀里，放声痛哭。
她的父亲去世了。
……
六岁。
在那间奢华的豪宅，新垣母亲气急败坏的冲电话嘶吼，少女躲在房间门口偷看，可爱的小脸蛋儿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良久后。
挂断了电话，新垣母亲痛苦的软倒在沙发，最后，当她无意间看到躲在门后的女儿时，眼神突然变得狠辣又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
于是，从此以后，除了偶尔陪母亲参加宴会，新垣枫奈再也没有离开过那栋豪宅。
随之而来的，是五花八门的老师登门，开始教导她各种乱七八糟的技能。
比如绘画，插花，钢琴，书法……
此外，正常学校中的文化知识，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山泽司这才想起来，少女曾经和自己说过，此前她从未上过大众学校，都是在家中接受单独教育的。
他本以为这是财阀家族在培养淑女，新垣母亲只是想让女儿尽快成长，好接管家族企业。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事情便开始变得不对劲。
教导的技能变得越来越奇怪。
从穿衣家居做饭，到学习妖娆又不失纯情的站姿坐姿行姿，如何做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如何贴心的安抚他人情绪……
似乎学习这些技能的目的，都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刻讨好谁。
山泽司内心隐隐有了某种悲哀的猜测。
而除此之外，大多数时间里，新垣枫奈都是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门，没有人陪伴，只能躺着床上，痴痴的望着窗外的世界。
她似乎不被允许接触外面的世界，人生仿佛一张白纸，任自己的母亲和那些聘请来的老师们描绘。
宛若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少女十五岁，上私塾之前的时候。
……
直到某天。
似乎是彻底受不了如此孤独又冷清的生活，在那间豪宅，少女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最终，母亲选择了妥协，于是新垣枫奈终于如愿得以逃离那间牢笼，有了去私塾上学的机会。
不过，说是逃离，不过是片刻喘息的机会，放学后她还是要第一时间回到笼中。
于是，少女开始精心策划了一场以“看看外面世界”的逃离。
最后，在经历无数次失败后，在某个放学后的傍晚，她终于躲过了接她回家的保镖，成功出走。
也就在那天，在开往新宿的电车上，她遇到了自己在时停中调戏多次的山泽司。
两人的人生线，或许就是从此刻，开始正式交汇。
……
在第二天回到家后，新垣枫奈本以为迎来母亲的劈头痛骂，没想到对方却变得一反常态。
新垣母亲突然变得开明起来，决定还给少女想要的自由。
母女二人当天罕见的敞开心扉，畅聊了许久。
最终，新垣母亲答应女儿，要让她像普通的私塾女孩儿一样，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甚至在新垣枫奈大胆又羞涩的说出喜欢山泽司这件事后，她也给予了支持态度。
于是当晚，少女便欢天喜地、带着重获自由的欣喜去了山泽司家。
但，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
在当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中，新垣母亲曾说，这是为了让新垣枫奈认清世界的参差，最后心甘情愿的回归自己的生活。
但站在少女的角度，这理由显然站不住脚，那种金丝雀般的生活，她渴望逃离了将近十年，又岂会有留恋和念想。
新垣母亲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当时的话，不过是糊弄山泽司的说辞。
她真实的目的，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阴险狠辣。
而这，也是新垣枫奈选择自杀的真正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