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伯伯？

将练习用的铁木剑放回原位，又将放在一旁的水囊和汗巾都收起来。

路镇这才跟着来报信的杂役弟子离开练功道场。

两人一前一后，径直向着程管事的住处走去。

程管事的住处和他们练剑的练功道场之间隔了一片上善园。

此时里面正有不少贵人香客们在游玩赏花，旁边还陪同着一个相貌端庄的杂役弟子在讲解着。

“最近城里出了几起凶杀案，所以有不少人都来道观里求取平安符。”

似乎是看出了路镇的疑惑，报信的杂役弟子解释道。

路镇恍然。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上善园里早就没什么人了。

两人脚步不停，继续前进。

一路上，路镇还见到了一些身穿浅蓝道袍的修行弟子。

每次见到的时候，两人都小心的避让到路边，低头行礼，等候他们先行过去。

这是清泉观里的规矩，在道观里，这些修行弟子才是真正的基石，他们杂役弟子不过是仆役罢了。

穿过上善园，路镇终于赶到了程管事的小院。

此时，程管事正拿着账本，手里还在拨动着算盘，似乎在算着什么东西。

在他的身前，院子正中的石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四菜一汤，鱼汤，烧鸡，咸菜，还有一盘炒鸡蛋，比起杂役弟子的伙食要好上不止一筹。

见到两人来了，程管事放下手中的账本，露出温和的笑容。

“路镇来了？快坐吧。”

他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位置。

来报信的杂役弟子诧异的看了两眼，程管事态度这么友善，还真是少见。

不过他也不敢多嘴，低声说了句后，得了程管事的允许，这才匆匆离开。

“程管事，您这是？”

路镇也是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程管事脸上带笑，丝毫不见往日的冷峻。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叫你到这里来？”

“弟子不知。”

路镇老老实实回答。

程管事叹了口气，道：“其实真要说起来，你应该管我叫程伯伯。”

“程伯伯？”路镇懵了。

程管事呵呵一笑，负手而立，缓缓踱步，望着院子外不远处的上善园里的花卉，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我和你舅舅李茂实是同一批拜入清泉观的，更凑巧的是，我和他还是睡在同一张大通铺上。”

说到这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没想到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程管事回过身，望着路镇：“以后在人前，你依旧像以前一样，叫我程管事。不过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程伯伯就好了。”

路镇恍然大悟，顺杆往上爬：“原来如此，那程伯伯，不知道这一次我的练武资格？”

程管事点头：“也是我给你加上的，不过当然了，你舅舅也是塞了十两银子给我。

其实我本来是不准备收的，但是你也知道，清泉观这么大，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再加上你舅舅执意要给，所以最后也只好收下了。”

十两银子？

路镇傻眼了。

他想过舅舅塞了钱，没想到居然塞了这么多。

原身父母早亡，一直都是住在舅舅家，他可是很清楚知道舅舅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这十两银子只怕有不少还是借的……

但是转瞬之间，心里却是一寒。

有着关系，又塞了银子，也是过去快一年了，才得到了一个练剑的机会。

期间也从来没有任何的优待。

直到今天展现剑术天赋，这位看似亲切的程伯伯，才找自己揭开这一层关系。

显然如果自己真是原来的路镇，没有练剑天赋，程管事估计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和舅舅的这一层联系。

为什么？

摆明了是怕自己借机缠上他。

同样的，如果自己能够一直都表现出色，那么程伯伯这层关系自然有用。

相反，如果后续表现平平，泯然于众人，这个关系也不过是像放屁一样无用。

能够当上管事的，果然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路镇心念百转，脸上却依旧还是保持恭敬，安静的待在一旁。

听着程管事叙述着曾经和舅舅之间的往事。

任何人看到了，只怕都会赞程管事一句有情有义。

程管事絮絮叨叨了许久后，自忖将感情拉到位了，这才开始正题。

“路贤侄，我问你，你想不想学到真正的武功？”

“真正的武功？”路镇愣了下，问道，“我现在学的流云剑法还不算武功吗？”

“当然算，但是……”程管事摇摇头，“还不够！”

“难道是少了什么？”路镇思考了下回答。

想到入门后，自己也只是剑招更加凌厉，威力并没有显而易见的提升。

“不错，流云剑法毕竟只是招式，还缺少练法，练法才是清泉观真正的不传之秘。”程管事露出孺子可教也的欣慰表情。

“练法？”路镇神色一正，“请问程伯伯，这练法怎么才能学到？”

“正常情况下，必须要成为修行弟子以后才能学习。”程管事卖了个关子。

路镇没有说话，知道一般说到这的时候，后面都会跟上个但是。

果不其然。

“但是，那只是一般人。你毕竟是我的子侄，自然还是有一点小小的优待。”

程管事缓缓走到路镇面前，自得一笑。

“多谢程伯伯！”路镇心下一定。

程管事笑眯眯的点点头，笑的仿佛是一只偷到了兔子的老狐狸。

其实他没说的是，作为这一批弟子中第一个入门的，本就可以提前学到练法。

不过这一点他自然不会告诉路镇。

管事之间也有竞争，对他来说，自然是支持他的修行弟子越多，他总管事的地位才会越发稳固。

但修行弟子毕竟是有数的，而且都有人拉拢了。

况且锦上添花终究不如雪中送炭。

所以他之前提名严则，让他得到练武资格，是为了这点。

现在对路镇主动示好，也是为了这点。

都活了一把年纪了，早就看淡了那些打打杀杀，在他眼里，只有利益。

望着虚心求教的路镇，程管事心里愈发满意。

“我清泉观的练法共有三门，不过至于要传授给你什么练法，就要看你是什么根骨了。”

他转到路镇身侧。

“忍着点！”

说罢，还不待路镇回话，他右手已闪电般探出，直接拍在了路镇肩膀上，紧接着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地拍打轻捏他身上的骨头。

路镇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触电般酥麻了起来。

心里也是有些骇然，他早就知道能当上管事的，身手不会差，然而这露出的一手，出手速度他甚至是只能看到影子一闪，就拍到了自己身上。

这如果是敌人，只怕三掌下来，自己就要魂飞西天了。

过不多时，程管事停下手来，露出失望之色。

“果然只是下等根骨。”

他一开始还希冀会不会是摸错骨了，虽然剑法领悟速度纯粹取决于个人悟性，但是如果根骨够好，剑法学习的也会更快。

路镇倒是没什么失望的。

在拜入清泉观的时候，其实就有一项是摸骨，不过当时原身还不知道摸骨是和学武有关。

会成为杂役弟子的，根骨都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