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联军之难，张咨之死
就在袁府举杯畅饮之时，南阳的太守府亦是人群聚集。赶来的人，都是太守麾下的官吏，他们是来劝张咨不要跟袁术继续僵持，不过是些粮草，给就给了。
谁知张咨在堂上大怒，将桌案拍的砰砰响，“他们今日能借口董卓乱朝，兴兵来犯。尔等岂不知今后，会不会以此等理由来犯南阳？”
“朝廷威仪，就是亡在这些匹夫手上。万事都有个规矩章程，自己想打就打，想起兵就起兵，这跟逆贼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我恨不得食其血肉，方解此恨。诸位不必再劝，他们若是动怒，只管让他们来割下我的首级便是。等我身死，你们再开粮仓，定保尔等无忧。”
说罢，更是把一众人赶出府邸，紧锁门户，不再见客。
南阳官吏没得法，却不敢真拿张咨的性命做文章，私底下都是通知各处城门卫，暗中提防袁术等人的动向。
…………
…………
孙坚是被孙策、孙贲抬回营中，袁术连连劝酒，老将军亦是不胜酒力。
才入营帐，孙贲正要去寻碗醒酒汤，孙坚又像没事人一样的站起。
诸将知道孙坚的酒量，对此也不意外。
孙坚命人召来黄盖、程普，问过营中诸事，又让孙策、祖茂出营查看，安顿好值夜的将领，这才躺下睡去。
到此地，就算是步入沙场，各家交战之地。孙策和祖茂巡查的格外小心，磨磨蹭蹭一个时辰，才把营中各处巡视完毕。
两人回到偏帐，朱治正在帐中看书。一番交谈，确认无事后，三人这才席地而坐，相互簇拥着聊天。
长夜漫漫，谁叫他们摊上这差事呢。
祖茂这张嘴闲不住，寻了个由头说上几句，就朝朱治、孙策问道：“你们说，那边会怎么办？”
朱治跟孙策对视一眼，知道祖茂说的是南阳。如今联军齐聚酸枣，粮草还没有着落怎么行。
孙策今日饮酒不多，更有余力思考时局。心中一想，就知道张咨必死无疑。联军要粮草，袁术要图谋南阳，谁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谁都不知张咨为何不肯通情，但这种举动自是引火烧身，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朱治却率先道：“我们只管上阵杀敌，这种事情，不必费心考量。”
好嘛，你是个话题刺客。祖茂撇撇嘴，期待的看向孙策。这位少主经过汉寿之事，无人再敢小瞧，都知道对方是个有主意的。
孙策沉吟片刻，才拿起桌上饮具，作势往地上砸。到底是要钱的东西，孙策没真丢出去，只是看向祖茂。
后者明白了这意思，不禁玩味道：“到底是个好官，真就这般……”祖茂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孙策亦是叹息，南阳百姓对张咨的信服，他是亲眼所见。
“这天下……”祖茂啧啧有声，火光闪烁下，他的神色亦是充满惋惜。
朱治为人谨慎，闻言很是着恼的瞪一眼祖茂，喝道：“出门在外，言多必失。这道理，你跟着府君征战多年，岂会不知？”
这话是在说自己不懂事咯，孙策眨眨眼，忙从位置上起身，给朱治作揖道歉。
“少将军勿怪，眼下我等寸功未立，万事当小心谨慎。”
这话祖茂没听懂，他觉得自家人今日刚来，自然是寸功未立，有什么大惊小怪。
孙策却品出来话外音，咱们此行，袁术交代的事情一件都没办成，别看宴席上和气生风，私底下谁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待咱们。
“将军言之有理，谨受教。”孙策这才明白朱治的深意，心悦诚服。
朱治很是欣慰的点头。
少将军能明白就好，如今天下大势迷惑不清，谁也不知道明日会怎么样。如此危急时刻，越是小心谨慎，越不为过。
这些日子朱治也算是见过一些人物。细数下来，大多都不成气候。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倘若天下有变，孙策或能成为孙家人的依靠。
孙将军虽然善于沙场，可对朝局、天下的判断实在太差。这样的人物，在乱世中只能成为地方豪杰，难以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汉家出了个英明天子，重振山河，对天下人来说也是件好事。朱治心中百转千回，最后仍是淡漠一张脸，一言不发的低头看书。
汉家有没有英明天子不知道，可三日后，他们倒是等来张咨身死的消息。
动手的人，是江夏太守刘祥。此人没有必要多提，因为他已被愤怒的南阳百姓当街杀死。
刘祥的后事，是他的儿子刘巴从江夏赶来，默默带着家父的尸身回去。
对，就是那个蜀汉重臣刘巴。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孙策不禁感慨起乱世将近。
孙坚得知两人下场，心生感慨，拉着孙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策知道孙坚的担忧，连连摇头，示意家父别乱想，只要自己手头有兵，袁术绝不敢用肮脏手段对付他们。
孙坚亦是清楚，接连五日都闭营不出，继续专心操练部曲，营中喊杀声震天。
他不出面，袁术却要上门找他们。一上来，袁术倒是抛出一个难题。关东联军屯兵的地方在酸枣，这地方在豫州境内，中间还隔着好几伙黄巾贼。
这些黄巾贼都是张角时期的遗孤，以刘辟、何仪、黄邵、何曼为首，挟兵十数万，驻扎在颍川、汝南两郡。袁术初来时，他们假意臣服。等到此番袁术拿下南阳，让督粮队往酸枣出发，又屡屡遭劫。
详情不必多说，自然是刘辟等人动的手。袁术很是诚恳道：“文台素来骁勇，此事我万万想不到他人可以托付，还请文台为联军杀出一条路来。”
孙坚一时不知袁术是真搞不定，还是不舍得自己的兵马。他会这般犹豫，还要怪在孙策身上。若不是他儿子夜夜在耳旁诉说，孙坚也不会一改对袁术的印象。
看出孙坚的举棋不定，孙策倒是主动出面领下差事。
“此等小贼，何须大帅出面，末将愿率部讨之。”
得到长子的暗示，回过神的孙坚亦是点头应下。
他们此来就是讨董，关键时刻畏首畏尾，岂不叫他人多想小瞧？
袁术这才大喜，连声道：“此战若成，文台当记首功。我定会跟朝廷说明，为文台请功。”
孙坚只好谦虚一句：“分内之事，岂敢居功。”
两人都没提先前豫州刺史一事，显然是当成一阵风，彼此忘过。
妥当送走袁术，孙坚便将众将召来商议出征事宜。他没把孙策算在内，只当孩子之前的话都是戏言。
孙策岂肯坐在营中干等，再三出面请命。孙坚看出儿子态度坚决，才挑眉反问：“你当真要上阵杀敌？”
“难道孩儿是来此吹风的吗？”
孙坚失笑，又转头跟诸将继续商定，最后由韩当率六千人做先锋营，孙策的部众亦在其中。朱治、黄盖则率一万人，做中军押后。
孙坚带着其余人继续驻守大营，以不变应万变，随时准备救援。
诸事一定，诸将各自出营。孙坚却拉住孙策，看着儿子充满朝气的面容，许久后，才道：“沙场凶险，万事当心。”
到底是亲儿子，孙坚又怕长子太过软弱，又不舍得孙策冒险。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助孩子腾飞一把，是龙是虫，就看你自己的本身吧。
“阿翁且看好就是。”孙策自信一笑，直接出营，奔向自己的部曲。
魏延等人得知出征的消息，更是欢欣鼓舞。好儿郎远行，正是为了建功立业。各个曲长、队长争相奔走，片刻间就收拾好行囊。只见头一排的士卒人人披甲，手持长枪，腰佩环首刀。他们身后，亦是各种持械的同袍。
孙策坐在马上环视一圈，举枪指向半空，大喝：“出了大营，我在那，军旗就在那。”
手中扛着军旗的士卒，壮声应答：“诺。”
孙策神色一凛，握紧缰绳，胯下军马感受到行伍肃杀之气，已经有些不安。他夹紧马背，朝半空喊道：“军旗所在，袍泽所在，后退皆斩。”
在邢道荣等亲兵的带领下，麾下众人亦是高喊三声。
“军旗所在，袍泽所在，后退皆斩。”
“军旗所在，袍泽所在，后退皆斩。”
“军旗所在，袍泽所在，后退皆斩。”
孙策默然点头，拽过马头，长枪朝前一指，发出军令：“随本将出征。”
远处，韩当的军旗已经缓慢出营。
孙坚拉着军中副将登上帅台，看着孙策的部众慢慢加快步伐，跟韩当的先锋营合在一处。
鲁阳城头，袁术亦是眺望着城下大营。
长沙军有几斤几两，这几日就能见个分晓了。袁将军眯起眼，看向遥远的酸枣。那里是他的兄长——贵为联军盟主的袁绍所在。
“盟主？呵。”袁术发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