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雨哗哗下
“好说，这位小马公子，你便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个字，贫道就赠你一卦。”
小马公子抬头看着老爹，马员外微笑着点头道：“心里想的什么字，便写什么字就好。”
孩童身形不够，坐着不好写，马员外还特意将他抱起，让他站在了条凳之上。
小马公子蘸着茶水，写下了一个【英】字。
崔尘看完，后脊背发凉，越来越像了，这不就是朱雄英的英字吗。
不会吧，还没见到老朱呢，自己这个便宜师父装哔就装到太子爷和皇长孙面前来了。
若真是太子朱标和皇长孙朱雄英，那……再有两年，这位皇长孙就要死翘翘了……
再看这个英字，崔尘联想到的，全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帝失其英……
大明初期，变数还真忒么多啊。
假如朱标不死，即便是朱标死了，假如朱雄英不死……
嗨，我替老朱一家子着什么急呢，朱雄英和马皇后两年后都会死，朱标好像还能再活十年左右呢。
现在是我的颈上人头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好吧。
茶棚外中雨不停，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棚顶上，声音有些嘈杂。
“这位小公子端是一手好字，且待贫道给你算上一算。”
张玉霄一挥拂尘，手中捻着字诀，口中念念有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马公子。
逐渐的，张玉霄的脸色从云淡风轻转变成了肃然凝思，崔尘看在眼里，心说了，这牛鼻子是真能装啊。
马员外一开始也只当是满足一下孩童的好奇心，因此才请张玉霄给儿子卜上一卦，但看着张玉霄脸色的转变，马员外的脸色也变得冷峻起来。
崔尘暗暗祷告，牛鼻子你可千万不要搞什么印堂发暗乌云盖顶定有血光之灾那一套啊。
且不说这两位是不是朱标和朱雄英，就算不是，那也是有些身份的。
最关键的，崔尘发现了，跟这对父子互相不认识的镖师队伍似在暗中保护，张玉霄走到近前观看桌上的水字之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桌。
甚至有数名镖师的手已经按在了腰刀刀柄上。
“小公子这个英字……甚好，贫道道行不足，竟然看不透，亦不能胡言乱语，还请马员外和小公子见谅。”
张玉霄打稽首，似有难言之隐，微皱着眉退回了自己的茶桌，又对茶棚伙计说道：
“小二，这桌的茶点钱，我们师徒自己结，就不劳马员外和李镖头了。”
崔尘还是暗暗着急，牛鼻子你这是在玩儿莫测高深欲擒故纵是吧，也罢，但愿这对父子不是朱标和朱雄英，能直接点破了你，看你还有胆有脸跑去老朱面前瞎嘚瑟。
马员外放缓了脸色，微笑道：“张道长似有通天彻地之能，怎么一个孩童的字都不能测了吗？”
张玉霄苦笑一声道：“无量天尊，好叫马员外知晓，是贫道疏忽了，一日之内不能两次行卦……”
说罢，张玉霄伸手指了指棚外，沥沥中雨落地，地上已成涓涓细流，升腾而起些许的水汽。
马员外道：“原来如此，是咱唐突了，道长勿怪，英儿，不要为难张道长了，待回京了，爹再给你找个道长卜卦便是。”
茶棚中安静了下来，只有棚外沥沥雨声绵绵不停。
“徒儿，快些吃，吃完了你我师徒也好早些赶路，莫要误了前方的时辰。”
崔尘嗯了一声，三口两口喝完了茶水，在口中塞了一块干点，又将所剩干点包好放进包袱里，拿出雨伞撑起就奔着老黄牛走去。
张玉霄也起身，撑起雨伞走出棚外，回身对着棚内众人稽首道：
“无量天尊，各位，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马员外等人也拱手道：“道长慢走。”
待张玉霄师徒离开，马员外伸手一招，镖头打扮的李必立刻躬身上前。
“这张道长倒是有些门道，进入应天府前，盯着就是了，帮他们安全渡江，等他们进了应天府，不要让他们拿着圣旨直入皇城，让人接引着些，寻一处道观先让他们栖身，但是，莫要特别提点。”
又道：“这里撤了吧，一应物什都不要丢弃，能带的都带回去。”
李必躬身道：“卑职遵命，太子爷，您和小殿下也要启程回京了吗？”
马员外，现在该叫他朱标了，朱标抬手抚摸着朱雄英的小脑袋瓜，道：
“英儿，爹本想带你再往北转转的，现在看来，咱还是回京吧。”
朱雄英道：“孩儿都听爹的，孩儿也想早点回去，再看看张道长施法呢。”
朱标哈哈一笑，道：“李必，去准备马车吧。”
马车备好，朱标父子上车，李必亲自赶着马车缓缓起行。
“李必，绕一下路，孤暂时不想再跟他们碰面，京城那边，你派人赶回去安排就是。”
绵绵不停的雨水中，朱雄英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就会掀开侧帘向外张望。
“爹，那张道长果真会呼风唤雨吗？”
朱标笑道：“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英儿回去了可以找你皇爷爷问问，搞这些事情，你皇爷爷可是行家里手呢。”
另一边，崔尘打着雨伞牵着老黄牛在雨中前行。
“师父，你不是说要在茶棚避雨吗，怎地又急着走了？”
同样打着伞却端坐在牛背上张玉霄有些尴尬，道：
“为师总觉得内心不安，似有不祥之事，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崔尘心道，你丫就是不敢装哔了，还行，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混子，还真能感知到一些事情，也幸亏你没有继续胡说八道，要不然，只怕真会出事。
张玉霄见崔尘又不吭气了，就问道：
“乖徒儿，你能呼风唤雨，便应该也能风停雨歇，就让这雨停了吧。”
崔尘没好气道：“师父，这雨啊，只怕是一个月内都停不了。”
张玉霄一听，急道：“乖徒儿，你让这黄牛奔跑起来，咱还是快些赶路吧，要不然长江水位上涨，只怕咱们江都过不去了。”
崔尘道：“师父，这老黄牛不听我的，要不师父你来牵牛，让我骑着可好？”
张玉霄道：“你这顽徒，为师都已经是得到半仙了，哪里还有给徒弟牵牛的道理。”
崔尘的心里略微的有些不安，他预测的这场雨，还真是会持续不断的下一个月之久的，江南一带，只怕要有洪涝灾情了。
唉……大雨哗哗下，应天来电话，叫我去面圣，我还没长大……
这应天府，就不能不去吗。
要不，趁着这场大雨，在江北再拖延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