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都在患得患失
“头儿,太子爷不让咱俩看大门了,又把咱俩调来守着这个牛鼻子干活,还要让咱俩记录牛鼻子的一言一行,这是啥意思啊。”
李响很郁闷,一场钓鱼执法,就因为他和陈兴两个没演好,被小道士崔尘看出了破绽,搞砸了太子爷安排的事情,结果就被太子爷踢去看守东宫大门。
现如今,又被踢来看着张玉霄这个牛鼻子挖排水渠,要知道,此前陈兴和李响在太子亲军卫中,受信任程度是仅次于都尉李必的。
有时候李必不在,朱标有重要的事情,都会安排给陈兴或者李响。
陈兴手里拿着一根藤条,看张玉霄不好好干活了,就走过去狠狠地抽一下。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贫道实在是太累了,就不能让贫道歇一会儿再给贫道一些吃食吗?”
“少废话,不想挨抽就老老实实干活,一直挖到那边,今天干不完就连夜干,不干完不给吃饭。”
陈兴又是一藤条上去,把张玉霄抽得直跳脚,挥动锄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陈兴走回了雨棚,脱下蓑衣扔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李响一脸郁闷,就教训道:
“要不说你还年轻,你仔细想想,太子爷为什么让咱俩要详细记录张玉霄的一言一行?”
“头儿,我真猜不透,你知道?”
陈兴道:“张玉霄这个牛鼻子身负皇帝的召见圣旨,却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别说皇帝召见了,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我猜他肯定是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给他自己招来了灾祸。”
李响立刻来了精神头,又往陈兴跟前凑了凑,还非常殷勤地给陈兴的茶杯里续了水。
“头儿,你继续说。”
“张玉霄应该是惹恼了太子爷,不会是圣上,是圣上的话他早就脑袋搬家了,太子爷虽然被惹恼了,但张玉霄这厮说了什么,太子爷又非常重视,因此,一方面惩罚他来挖沟,一方面又让咱俩盯着他。”
李响似乎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牛鼻子说的或者做的事情,太子爷很重视,又不能让他到处乱说,所以才让咱俩……呀,那是不是说明太子爷还是很信任咱俩的。”
陈兴道:“你还不算太笨,李都尉给咱俩传令的时候,你没看出来他的眼神吗,嗯,总之很复杂,大概就是羡慕嫉妒恨吧,李都尉可是太子爷最信任的人,能让他都羡慕的差事,你还满腹牢骚……”
李响一下子蹦了起来,抓起蓑衣披在身上,喜道:“多谢头儿指点,我明白了,从此刻起,我会时刻不离地跟着张玉霄,跟他同吃同睡同拉,哈哈。”
说完,李响又抄起了藤条,就冲向了正撅腚干活儿的张玉霄。
“死牛鼻子,老实干活,你挖这么慢,什么时候能挖完。”
“啊……军爷饶命啊……”
陈兴摇了摇头,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这也是他比李响大了两轮积攒出来的经验。
“知道的太多了,未必是好事儿啊。”
张玉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算计的好好的,算准时机恰到好处地跟崔尘断绝了师徒关系,因为,在张玉霄看来,崔尘已经没用了。
有了崔尘帮他编的那套说辞,张玉霄又润色了一番之后,他认为足够在皇帝面前混得风生水起了。
可是,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臆想的方向发展,在应天府衙,虽然他被好吃好喝招待着,但还是属于被人看管,没有任何自由。
于是张玉霄就想到了崔尘酒后说的那些惊世天机,一番思量之后,张玉霄决定先抛出一个皇长孙的事情来博眼球。
万万没想到,话是扔出去了,却换来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唉……怎么会这样呢,对了,崔尘那小子现在怎样了,为师倒是有些想念他了,乖徒儿要是在,定然是有好主意的……”
张玉霄一把鼻涕一把泪撅着腚挥动锄头挖沟,丝毫不敢偷懒,军爷手里的藤条,抽在身上,那是真疼啊。
与此同时,太子伴读国琦、王璞、张杰三人,正在太子东宫里刻苦攻读,这是朱标给他们的恩典,允许他们当值期间读书,好备战来年的春闱。
但是呢,这三人的情绪却不怎么高,甚至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失落。
休息的时候,王璞终于忍不住了,率先挑起了话头。
“清许兄(国琦字),你是咱们三人中年纪最长的,跟在太子爷身边时间最长,也是太子爷最信重的伴读,你说说,太子爷为什么突然就不带着我们了呢?”
张杰也开口了:“是啊,原先太子爷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会带着我们,虽然因此耽误了国子监的课业,但哪个国子监的学生不羡慕咱们,可是现在……唉……”
国琦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向了窗外,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如今这场大雨已经下了二十多天,多亏了太子爷想出来的挖排水渠的办法,应天城内总算没有出现大的灾情,太子爷上次带我们视察城内之后不久,就给了我们恩典,让我们在东宫里攻读,非传莫到,算下来,也有十天了。”
王璞接茬道:“是啊,就是上次太子爷勉励完我们,过了不久我们就失去了能时常跟在太子爷身边的机会,我这心里,说老实话,有点慌。”
张杰道:“按说这是太子爷给咱们三个天大的恩典,我们却在这里患得患失,我们到底是不知好歹呢,还是不知好歹呢。”
国琦笑道:“远慕(张杰字)这两个不知好歹用的甚妙,不瞒二位,就连我,最近都有些失了心境。”
王璞道:“身为太子伴读,春闱之时,别说考不中了,就是名次太靠后,都无颜面对太子爷,现在又失去了亲近太子爷的机会,咱们现在这种状况,最终可别两头都靠不上啊。”
张杰道:“玉成兄(王璞字),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境况,如之奈何呢。”
国琦道:“咱们在东宫多年,总算还有些人脉,我知道你们也都找人打听了,都说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我先说,我听说太子爷最近跟信国公走得很近,这可不像太子爷的作风,他可是从来不刻意结交勋贵的。”
王璞道:“我听说韩国公和信国公一起去青云观住了几日,又听说青云观观主被人杀了,应天府正在审理此案,好像太子爷也有所关注。”
张杰道:“不是我不跟二位兄台分享,可能我去打听的不是时候,还被李都尉给教训了几句。”
三人不再言语,打听来的事情,可不敢继续讨论,讨论那就是涉嫌非议太子,罪名不轻。
文人嘛,不像陈兴、李响那种武夫,文人脑子里弯弯绕都比较多,生怕深入讨论下去,不小心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另外两人跑去告密。
空气突然宁静,三人默然对坐,原本想着聊天纾解心情,现在反而情绪更加低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