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目送着车队远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耳边尽是围观众人的嘲讽。
我捏紧了怀里薄薄的信纸。
是一封娘亲寄来的家书,这还是我与韩家决裂之后,他们头一回给我寄信。
信里说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想让我回京城看看他们,继承韩家的家业。
我本还想着该如何同陈彦舟开口,他最是要面子,向来不同意我与韩家往来。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收拾行李时,从抽屉中找出了几封信,是这八年来陈彦舟给我寄的信,被我珍之重之地收进了抽屉里。。
「京城开销大,我无人提携,需四处打点。」
「我攀上了大官,只要给他足够多的钱,便能给我谋个一官半职。」
我当时不疑有他,银子大把大把地往外寄,可当我想要他送我一支惦记许久的珊瑚钗子时,他却厉声斥责我败家浪费,不懂得体恤他的难处。
我面无表情地将信纸取出来,丢进了火盆里,然后将这段时间赚的钱都带在身上,启程前往京城。
再见到陈彦舟是在京城的一家酒楼,他正与一个纨绔对峙。
「别人不要的破鞋都捡,你是不是男人!」
陈彦舟被人拉着,脸色阴沉得发黑,像一头暴怒的野兽,随时都能咬断别人的喉管。
他抱着宋清,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不管清儿有没有成过婚,她都是我陈彦舟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宋清被他护在怀里,一副柔弱模样。
而她发间,正带着那只价值不菲的珊瑚钗子。
见我来了,一直跟着陈彦舟的老管家忙讪笑着向我解释:「是这个纨绔仗着家里有钱,想要调戏宋姑娘。」
「家主只是看不过去有人欺负女人,这才忍不住出手的。」
看着陈彦舟温声安慰宋清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从前我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也被不少男人占过便宜揩过油。
最严重的一次,我被几个男人拖进巷子里,差点就被人欺负了。
我手里拿着砖头,豁出性命才保住了清白。
等我一身伤痕,衣衫不整地回到家时,面对的却是陈彦舟的质问。
「你若不勾引他们,他们怎么会对你起意?」
「弄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我的脸还往哪儿搁?」
我委屈哭泣,说自己往后不做生意了。
陈彦舟却立马变了脸,「如今家里的生意才刚有起色,你莫要任性,忍一忍,就当是为了我。」
我从未见过他像这般紧张过我。
看着陈彦舟想动手,他身后的人立马冲上去拦住了他。
「你如今才刚做官,莫要闹出事端,惹尚书大人生气。」
「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很正常,可若是传进夫人耳朵里,对你们夫妻关系不利啊。」
陈彦舟却一把将那人推开。
「别跟我提那个黄脸婆,我这辈子唯一的夫人只会是清儿!」
陈彦舟似乎喝了酒,他脸颊通红,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可依旧牢牢将宋清挡在身后。
不知是谁叫了我一声「夫人」。
对面那男人看向了我,醉醺醺地朝我走来。
「你就是他正头夫人?」
油腻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我皱起眉头,可陈彦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屑道:
「既然你想玩儿,这个女人送你,别再骚扰清儿!」
我浑身一震,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身旁的人也都惊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彦舟,没想到他居然这般恬不知耻。
原来他为了宋清,居然能将自己的结发妻子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宋清伏在他胸口,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挑衅一般看着我。
「舟哥哥,她可是你的发妻,你难道不心疼吗?」
陈彦舟烦躁地瞥了我一眼。
「她就是个贱骨头,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早就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睡过了,你可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我浑身颤抖,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一般喘不上气来。
「啪!」
纨绔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张牙舞爪地就要向我扑来。
我摔碎桌子上的一只碗,握紧手中的碎瓷片。
锋利的碎片割破手心,鲜血顺着指缝地落下来,刺目的红让他也不敢靠近。
「算……算你狠,咱们走!」
纨绔带着人离开。
陈彦舟却不满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怒气。
「谁让你来的?你除了给我添乱还会什么?」
「果然出身卑贱,目光狭隘,为了一时之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我怎么和他父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