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妈哆哆嗦嗦地用手指我：「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工作了赚到钱能耐了？！你……你爸是个男人！男人就是这样，男人……」

我红着眼睛打断她：「对对对，他是男的天生就高贵，你是女的天生就命贱！我就不该带你来做手术，白瞎了我千把块！」

刚回到简陋的出租屋，我就接到了堂姑的电话。

堂姑黄秀兰用一种长辈独属的居高临下的语气指责：「黄橙橙，你也太不懂事了，你怎么能骂你妈呢？还骂的那么难听，你要记住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我听不下去直接挂断，下一秒堂叔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你一个女孩子竟然顶撞父母，泼妇心性以后没有哪个男人敢要你，还不快给他们两个道歉！」

我举着电话，手止不住地抖，这太符合我妈的行事作风了，从小到大只要我一稍微不顺从她，她就会哭爹喊娘地朝身边每一位亲戚吐苦水，大肆宣扬我是个只会顶撞叛逆她的白眼狼，对真正剥削她欺负她的男人却只会顺从讨好。

而那些亲戚总是替我妈伸张正义，看笑话似的看我，然后揶揄打压我。

小时候的我根本经受不住这么多人对我的PUA，只能低着头给娇妻妈和超雄爸道歉，哪怕一次都不是我的错。

我精神瞬间崩溃，对着手机一顿狂骂：「去你大爷的，自己老婆儿子都跟人跑了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死了后谁来给你收尸！」

那头被我气得胡言乱语起来，我松出一口气把他们拉进了黑名单。

大概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招数不管用了，我妈又给我发来了十几条垃圾小视频。

视频标题十分刺目：【总是顶嘴的孩子，注定没有出息！】

【孩子白眼狼，父母才可怜！】

【没用的孩子三大特点，看你家孩子中招了没？】

【如何拯救一个逆子？】

【孝顺的孩子，多半更会有出息。】

………

我冷笑，以毒攻毒地回了十多条视频回怼。

【顶嘴的孩子，将来必成大事！】

【孩子是白眼狼？父母应当反思三大问题。】

【没有出息的父母，有这五种表现。】

【叛逆的孩子，多半是父母逼的！】

【不孝顺的孩子，会更有出息。】

……………

那头果然哑口无言了。

过了半小时，我妈又发来了十几条语音，语音带着浓浓哭腔，内容却是哭诉自己造孽，把我养这么大还不知道感恩。搁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在那头她是如何哭哭啼啼的，可我早对她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失去同情心了。

过去的二十几年我对我妈的心疼只是她情绪的养分，等她那股憋屈劲过去，她的娇妻脑又会控制着她去讨好我那个没用的爸，还要逼着我一同讨好。

我反手把她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一连六个月，我都没有回家，拼了命地在公司加班，就算偶尔放假我也会去奥特曼干了都会亮红灯的快递站干日结分拣。

我眼看着余额慢慢地突破了四位数，还没来得及好好开心一场，我妈得病的消息就传到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