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透明无色
等向道他们来到乔曹氏所在的院子时，院子里已经聚了一堆人，都是乔家的下人丫鬟，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屋子里。
曹掌柜正守着门口，向道他们自然只能止步。
隐约的，向道听到屋里传出乔曹氏的声音，还有咚咚的撞地声。
“曹掌柜，大奶奶她……没事吧？”长栓问道。
曹掌柜摇摇头：“二爷在里边呢！”
“请大夫了吗？”
“没……你在这干嘛？……还有你们，都别在这聚着了，都忙自己的去！”曹掌柜朝院子里的众人扬了扬手。
大家各自散去。
临出院子时，向道隐约听到了乔致庸有些癫狂的笑声，接着是绝望的嚎叫。
……
吃过晚饭，向道洗漱之后就回屋了。
在窗户看不到的墙角，他借着油灯的微光，拿着小石块在地上写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向道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用脚踩花了那些符号，拿着油灯回了床前。
躺在床上，他打开自己的奏折机看了眼，才晚上九点，看来还得再等一会儿。
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尽量的省电，没办法，不节制的玩儿，剩下的电量一两个小时就能耗完，可没地儿充去。
其实吧，就算有地方充电，这手机也没什么用。其包含的技术离这个年代太过遥远，拆了也不可能逆向工程。没网，绝大部分软件又都废了……，哦，相机还能用，可以自拍。
翻翻找找中，向道看到了千度地图。
点开看了看，地图还能显示，因为经常要全国到处跑，所以他下载的有离线卫星地图。
勉强，算有用吧！
别的，真的没有能用的了。
手机叠好，关机，向道看着屋顶发呆。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寂静下来，只有偶尔的虫鸣声。
向道突然坐起来，穿上鞋子，去打开了门。
今晚的月光不错，他走出门，径直往外走去。
晚上的宅子里是没人值夜的，以乔家如今的情况，也没那个必要。
向道就这么一路曲曲拐拐的往前走，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座二层楼下。
找到楼梯，他缓步走上去。
来到二楼，向道站在门口，轻轻推了推，门开了。
他走进屋子去。
屋里没点灯，好在有月光，倒也能看清东西。
向道的目光在屋里一阵扫视，很快看到了床头蜷缩着的一个人影。
他轻咳两声，那人却没反应。
“乔东家？”向道提高了些音量。
乔致庸这才刚苏醒似的，抬起头来。
“是你？……你来干什么？”
声音沙哑。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冷笑道：“原来你是贼？呵，那你运气不怎么好，乔家早就没钱了……你要是不满意，冲我来好了，要打要杀随便。”
向道没有理会他，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道：“我是来帮你的。”
“你？……帮我？”
“对啊！来的第一天，我就说是来帮你的，你不相信嘛。”
“怎么帮？你能找来银子？”
“对！”
乔致庸猛的蹿起来，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嘴里嘶嘶的，手揉着腿，说道：“……这位先生，您能弄来多少银子？”
向道笑了笑，道：“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道。”
“向，向先生！”乔致庸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需要多少？”
“五十万两……二十万两也行！”
“可以。”
乔致庸大喜，连忙道：“向先生，银子什么时候能运来？”
“先别急嘛。”
向道往后倚着靠背，翘着二郎腿，说道：“其实我手里没银子。”
“什么？你……”
“但我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你从别人那换回来银子。”
“您，您赐教！”乔致庸拱了拱手。
向道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乔致庸连忙搬了个椅子，在向道对面坐下。
“我说过，我曾去过欧洲，在那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能换钱的手段。……知道玻璃吗？”
“我知道玻璃镜子，家嫂就有一面。……您有门路弄到？”
向道摇摇头：“我不倒卖，是自己造。我会烧制玻璃，但不是玻璃镜子，是全透明的无色玻璃。”
“无色透明的玻璃？您……会烧制？”乔致庸惊讶道。
他听说过西洋人的那种全透明的无色玻璃，望远镜上的镜片就是嘛，但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就连乔家这样的巨富也没机会见到，可见其稀缺。
稀缺的原因很简单，全透明的无色玻璃就算在欧洲也是高档货，技术突破才一百年，是少数国家的机密。这东西外售本来就少，加上运到大清来还要在海上航行几万里，太易碎了。
量少，风险大，就算运到大清也没几个人买得起，怎么算都不划算。就算运来，八成也是送给顶级权贵的礼物。
就这样极其珍贵稀缺的东西，向道竟然会造？
“我学会这技术，也花了不少心思。……先不谈这个，我打算办一个玻璃作坊，需要你们乔家帮忙。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们摆脱现在的困境。”向道说道。
“怎么做？”
“我设想的是，先做出样品，然后你拿着去找有钱的大户，许诺以将来玻璃工坊三成股份抵押借钱……股份你懂吗？”
“懂，懂！”
“借到钱，乔家的燃眉之急自然就解了。作为回报，你们得帮我力所能及的做些事，你觉得怎样？”
“没问题！”
乔致庸站起来，脸色严肃，郑重的朝向道作揖道：“致庸谢过先生了！若您真能救乔家，我绝不忘您的大恩。”
向道笑着摆摆手：“把样品造出来你再答谢不迟。有纸笔吗，我把需要的材料写下来。”
“有！”乔致庸连忙去拿纸笔。
对创业第一桶金的选择，向道这几天是反复考量过的，最终选择透明无色玻璃。
原因很简单，这玩意儿在大清稀缺，而且门槛极高。
玻璃号称穿越者的必备法宝之一，但只要试过就知道，对没有相应知识储备的人来说，造玻璃简单，但想造出无色透明玻璃几乎不可能。
有色不透明的玻璃，几千年前就有，甚至有黑曜石这样的天然玻璃。但问题是，这东西只能当观赏品。
即使是欧洲，历史上威尼斯拼命捂着不外传的玻璃技术，其实还是带色的半透明玩意儿，真正的无色透明玻璃直到十八世纪才搞出来。
距离现在，也不过一百年。
也就是说，在十八世纪之前，如果你拿到一个望远镜，镜片还是玻璃的，那么清晰度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大概率还带点色。
那为什么十八世纪就造出来无色透明玻璃了？不是因为工匠的摸索，瞎往炉子里加料试验的路数就不可能弄出高品质玻璃。
根源是化学的进步，就在这之前，化学实验的科学体系诞生了，先驱是波义耳，他是十七世纪的人。
其实向道没学过造玻璃，不知道配方，甚至连玻璃炉的结构都不知道，他仅仅知道烧玻璃要用二氧化硅，沙子跟石英里边就有。
但是别忘了，向道本科学的是材料化学——一个两百多年后的交叉学科，他对化学跟材料基础原理的认知远超时代。
而基础科学决定一切。
不知道烧制方法，那就用基础原理暴力破解遇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