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叫花子
一直到下午酉时（五点），向道终于要收摊了。
总的来说，今天还是有不小的收获的，几百号人答题，没有满分的，只有六个答对十题以上，其中两个年纪太大，淘汰。一个要考科举，不愿意跟向道去祁县，淘汰。
剩下的三人除了之前那个女童，还有俩少年，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三岁，一个叫狄蜡，一个叫迟贲，都识字。
此刻，俩少年的父亲已经闻讯各自赶了过来。
向道把他们叫到一边，先礼貌的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向道，祁县人。我以前曾在欧洲游历，此次归国有意传播西学。今日看这俩孩子颇有天分，我想收他们为学生，带回祁县教导，你们意下如何？”
两边家长都有些懵，下意识的感觉不靠谱，毕竟向道看起来太年轻了，而且哪有上赶着给人当老师的？
再说了，还要去祁县，那么远……
狄父也拱拱手，道：“这位向先生，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不想让孩子学什么西学，会帮我看店算账目就行了。你好意我心领了，还是算了吧！”
向道也不气馁，继续劝道：“你可能不了解，西学是很有用的东西，学成之后大有作为，至少也是一门手艺啊。你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时去看他。他每个月还会有假期，我到时派人送他回来。行吗？”
狄父连连摇头：“我家娃娃没出过远门，也不指望有什么大出息，现在帮我店里干活就挺好。”
“……”
向道又看向迟父。
迟父摇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向道吸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说道：“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只要你们答应孩子跟我去求学，我给你们每家一年五十两！其它条件不变，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你们就搬到祁县，我帮你们安家置业，这样行了吧？”
狄父跟迟父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跟你读书，不仅不交学费，还每年给我们家五十两银子？”
“对！”
“那，那你图什么啊！？”
向道摇头：“不图什么，就是惜才！实话跟你们说，我不缺钱，现在就想培养几个衣钵传人，好把我的学问发扬光大。”
“……”
两边沉默了一阵，狄父又问：“真给五十两？每年？”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你银子。”
“那，那还可以考虑。”狄父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是五十两啊！他一年忙到头也就挣这个数。
对方要是真给，起码不可能是要害自家孩子，毕竟不划算啊！
“你呢？”向道又看向迟父。
“我，我觉得也可以考虑。”迟父也说道。
说是考虑，其实就是答应了，毕竟有些话好说不好听。
向道松了口气。朝外面喊道：“铁蛋！去拿一百两银子过来。”
“哎！”铁蛋应了一声，过了不久，他提着两个布包过来了。
每个包里是五十两。
郑铁蛋走过来，把包分别放在狄父跟迟父面前，然后又退到了门外。
两人弯腰打开包，里边果然是大锭的银子。
狄父咽了口唾沫，朝向道笑了笑，说道：“向先生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你给我个地址，我到时候自己把孩子送去。”
向道点点头：“在祁县乔家堡，你知道这地方吧？你不用送了，坐我的马车一块过去。”
“乔家堡？祁县乔家？”
“对。我跟乔家有亲戚。”
“这样啊。……好好好，你要回祁县时说一声，我带着孩子过去！”
一旁的迟父见状连忙道：“也跟我说一声，我也带孩子去。”
向道笑了笑，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你们二位明天早上辰时之前来这边吧！”
双方商量好细节，要带什么不用带什么，然后家长就领着孩子离开了。
送走了他们，向道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一天闹腾的，心累。
“东家，你喝茶！”郑铁蛋端着一杯热茶过来了。
向道接过茶杯，嘬了几口，满嘴的清香味儿。
看到郑铁蛋还在一边站着，他问道：“你还有事？”
郑铁蛋笑了笑，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太原，我们几个想出去逛逛。”
“可以啊。”向道点点头，往屋里指了指：“你去拿二两银子，给你们家里人买点东西吧！”
“不用，我们有钱。”郑铁蛋推辞道。
“你们有钱是你们的，我给的算我的一点心意，拿去吧！”
“哎，谢谢东家。”郑铁蛋高兴的道。
别看他们在工坊的工钱不高，但那是说给外人听的，真实的福利待遇外人根本难以想象。
衣服饮食免费就不说了，出门有补贴，加班有补贴，时不时还有各种奖励，这才多久，他就已经攒了二两银子。搁几个月前，他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生活。
喝完茶，向道又去厨房要了几块烤红薯，坐在马扎上边吃边哼歌。
“朗朗晴空，日照当头，静静深夜月涌江流……”
正吃着红薯唱着歌，向道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人影，扭头一瞧，就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进了店。
“小孩，来要饭啊，你来早了，晚饭没做好呢！”向道说道。
小叫花子吸了口气，壮着胆子道：“我，我来兑奖的！”
“兑什么奖？”
小叫花子掏出一张沾满了泥巴的纸，道：“这上边写着呢，答对十五道题给一百两，给钱！”
向道差点没气笑了，道：“小子，你识字吗你。”
他把这小叫花子当做讹人的了。
“我当然识字。怎么，你们想耍赖？”小叫花子恼火道。
“耍你个头的赖！”向道看了眼那张明显在泥巴地里打过滚的纸，道：“你先背个三字经我听听。”
“不会！”
“三字经你都不会，你识的什么字？”
“我就是识字，听人念告示学会的。你不信，我背个给你听：
通晓谕事照得本府有刁民以推谶图起乱，遵大清律条礼律，私家不得藏若天象器物璇玑玉冲浑天仪图谶国象纬之书，绘画历代……”
“停停停！”
向道连忙打断，说道：“你背的这是什么？”
“街上贴的告示啊！”
“……”
向道叹了口气，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小叫花子连忙紧走几步，把纸递过去。
向道拿过来看了眼，疑惑道：“你选的答案呢？”
“我没墨，沾了泥巴的选项就是。”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