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饥饿的女人
“这孩子哭过了。”
悄悄看了一眼厨房中站在凳子上切菜的霍雨瞳，霍云儿转头看向身旁，靠在桌子上开始写手稿的张明
而张明也是直言不讳，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雨瞳这么乖，不可能把这种负面消息说给你听。”
姿态温婉的坐在桌子对面，霍云儿脸上露出一抹宠爱的微笑，“我能看得出来，就当是身为一名母亲的直觉吧。”
“第六感吗……”呢喃一句，张明握笔的手势停顿一下，随后继续写写画画，不受影响
顺带当着霍云儿的面，把去狩猎魂环的全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听到霍雨瞳伤心时，霍云儿心疼的垂下眼睑；听到霍雨瞳重新振作起来时，霍云儿欣慰的笑了笑；听到自己女儿能够单杀一只五百年魂兽时，霍云儿既高兴又惊奇
“雨瞳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说罢，霍云儿看向面前低头书写的张明时，也是更加温柔
“把你的心思放在雨瞳身上吧。”
见霍云儿这种万年不变，散发出的母爱光辉，张明平静地给出他的提议，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我去帮她打下手吧，这孩子学东西很快，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教她的了。”见张明对自己没兴趣，霍云儿也不再叨扰他了
来到干净整洁的厨房中，轻轻抚摸霍雨瞳的小脑袋，见她一脸乖巧与欣喜的模样，霍云儿也温柔地笑了
因为霍雨瞳的天赋异禀与勤奋好学，这两年霍云儿已经把能教都教给她了，考虑到年龄，还有一些知识只能等待以后再告诉她
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赵家村，某间房屋内
一大一小打扮诡异的黑色人形推开房门走出来，大手牵小手，伴随身后连绵不绝的感谢声，迈下木质台阶
走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漫步在村中央
“哥，这是我刚刚写的诊断书。”
抬头看向一旁修长高大的黑色身影，霍雨瞳乖乖地递出一张羊皮纸，而张明则是轻轻接过，边思索着边检查起功课来
片刻过后，张明夸赞道：“嗯，不错，和实际情况大差不差，细节也写出来来，很棒。”
“嗯。”面具下的小脸浮现一抹喜悦的笑容，得到张明肯定的霍雨瞳很开心
没走多远，一间荒废的客栈突兀地出现在兄妹二人眼前，比起周边的砖瓦房，这客栈更像是年久失修的危房
“哥，你看。”霍雨瞳伸出小手，指向远处的告示牌，上面还贴着几张用红色颜料书写的榜文
“走，我带你去看看。”
“嗯。”
兄妹二人来到告示牌前，往常热闹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结合这里的村民一脸悲伤痛苦的模样，多半又有大灾大难发生了
看着上面工整的猩红字迹，张明一一将其读出来给霍雨瞳，而她也很认真的在听
“星罗帝国现正有反叛贼子恶意造反，据陛下的旨意，凡我星罗子民，十六到三十不等，皆需要前往当地官方办事处，参与兵役，违者按叛国罪处理。”
念完后，霍雨瞳微微思考一下，抬起头对着张明不解地问道：“哥，之前城里不都是自愿参军吗？为什么这里却是要服兵役啊？”
“城里人和乡下人的身份不一样，自然要区别对待，打仗死的最多的人是平民百姓家的青壮年，哪怕是魂师也一样，懂了吗？”
对于霍雨瞳，张明很有耐心的解释起来，封建年间，不能奢望这群认为人是草里长出来的贵族们，在招募士兵问题上，一视同仁
可能上面发了军饷，但到下面人手里，就变成了无偿服兵役，或者各种克扣下，就只有几个铜板，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在哪里都很常见
“哦~”霍雨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模样很可爱，张明也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让她去想明白
“那哥，其它写的是什么啊。”带着各种问题，霍雨瞳又指了指剩下的榜文，同时侧头仰视，一脸好奇的问张明
霍雨瞳肯定是识字的，张明的教学方式简单直接，不懂就问，他亲自手把手的教你，再加上霍雨瞳的聪明伶俐，写写文章没问题
只是霍雨瞳更希望张明念给她，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单纯是因为她个子不够高，这告示牌足有两米高，根本看不到
不知道把榜文贴这么高，是不是故意不让人看清楚，毕竟这年头识字率可不高，加上吃不饱饭，营养摄取不足，个子也普遍在一米六一米七左右
总之，正当张明要念榜文内容时，远处的废弃客栈内，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目光暗淡地走了出来
衣着单薄朴素，破损肮脏，面容因饥饿露出颧骨，隐隐浮现骷髅的模样。褶皱的肌肤呈小麦色，骨瘦的手指粗糙修长，多半是常年劳作与晒太阳造就的
整体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濒死感，全身死气沉沉的，瘦骨嶙峋的身材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估计饿了好几天
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身后，上面布满虱子和各种灰尘，整个人气质昏暗，眼神迷离绝望，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直直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一杆锋利的长枪横在身前，阻碍这名女人前进的同时，也让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滚回去！你想散播瘟疫害死父老乡亲不成？！”
两名嘴戴破布制成的三角口罩，着有老旧甲胄，腰间佩剑，手持长枪的士兵，对着女人怒声咆哮道
而反应过来的女人也是赶紧捂住身上单薄的衣裳，生怕这些巡逻士兵对她图谋不轨，语气也是惶恐不安，恳求道：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给我点吃的吧！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面对女人的卑微祈求，两名士兵内心只感觉一阵厌恶，恶从心头起，其中一人大骂道：
“蛆腻嘛了隔币！给我滚回去！再敢乱跑出来，依照军法，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这个外来人！”
“对不起！对不起！”被吓傻的女人连连弯腰道歉，姿态异常低贱
“知道了还不滚！”
说罢，其中一名愤怒的士兵抬脚就要踹过去，却被一只突兀出现的深黑色手掌，给稳稳按住，力道之大，让他保持着单腿站立的姿势，无法动弹
“说说看，发生什么了？”沉闷的声音透过白色鸟嘴面具，宛如死神宣告判决书般，传入两名士兵耳中
但他们对此并没有害怕和生气，而是连忙敬了个军礼，郑重地回答道：“见过医师大人！”
感受着手上微微拉扯的力道，张明松开按住士兵的手，对着两名士兵简单摆摆手，继续重复着刚刚那句话，问道：
“这女人怎么回事？还有你们的瘟疫。”
闻言，两名士兵连忙站好军姿，生怕给张明留下坏印象，他们是附近军营派来的巡逻士兵，负责这村子的安全
张明治疗村民的过程他们都亲眼见证过，并且发自真心地佩服与尊敬这位，收取低廉价格治疗各种疑难杂症的医生
不敢怠慢，两名士兵连忙把前因后果解释起来
大致概括一下，这衣衫褴褛的女人是不知道从哪个外地跑来的，没有亲戚朋友，就她一人
别看她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可身上却沾满尸气，而且还有各种伤口，背上更吓人，一道模糊的苔藓恶心的不得了
自从前两年瘟疫爆发后，为了阻止病情扩散，这附近死了一堆人，现在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村民们可不想因为这患病的女人，把自己一家老小搭进去
于是，经过讨论，将这明显跟得了病的女人关起来，关在废弃的客栈里面，准备活活饿死
这两名士兵出于谨慎与职责，配合村民日夜坚守在这里，看管着女人，不让她到处乱跑出去散播瘟疫，直到对方饿死的那一天，再进去收尸
听完两名士兵的描述，张明摸了摸若有所思的霍雨瞳，转头看向那名浑身发抖，体型瘦弱的女人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张明问道，他选择听一听这女人的解释
“我……我……没有。”女人饥廋的面孔上满是恐惧，根本不敢反驳，本就因饥饿站不稳的躯干，更是因害怕，险些坐倒在地
见此，两名士兵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毕竟他们到底也是人
“医师大人，要不……你试着治疗一下？”两名士兵心底不坏，只是出于对未知的病情以及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感到害怕而已
他们本想直接一枪捅死，结束女人痛苦的人生，但是当地迂腐的村民却站出来阻止，跟他们说什么，贱了血会影响财气什么的，导致两人无法动手
无奈之下，两名士兵只得选择这种最耗时间的办法，他们没有选择上报，那会引来某些特殊人士的注意
自瘟疫蔓延后，这群专门消灭感染瘟疫的人可谓是出名了，据说染病的人，会被送到一个圆形堡垒里面，受尽折磨而死
那帮家伙杀人如麻，他们解决瘟疫的做法就是，把感染瘟疫的人全杀了，关键还有上头背书，没人敢反对，也没人愿意反对
万一引起这群疯子的注意，到时为了解决瘟疫，不仅要屠村，可能两名士兵自己也得搭进去，所以干脆选择自己处理，反正管用就行
转头俯视霍雨瞳，隔着镜片，张明能看到见一双水灵灵的蓝色眼眸中满是恳求，再加上手掌心处传来的微微触感
“行吧，就一个人的话，可以试试。”考虑到霍雨瞳的心理状态，张明选择接下这诊病历
“谢谢医师，谢谢医师！我代各位父老乡亲先谢过了！”两名士兵连声道谢，同时崇敬地弯腰鞠躬
“行了，你跟我进去吧，我帮你治病。”没有理会这两名士兵，张明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嘱咐一句
而女人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浑浊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清澈，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张明这恐怖的打扮，浑身散发黑暗不详的气质
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打扮，却是Q版模样的霍雨瞳，这矮小的身影，让女人想起自己千里之外的女儿……
“我……我听你的。”因饥饿导致无法进行过多思考，女人咬紧牙关，颤抖着站起身来，跟着前方的张明走进破旧的废弃客栈里头
见三人消失在客栈里头，两名士兵面面相觑，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唉，你觉得医师能解决这女人身上的毛病吗？”
“解决不了又如何？大不了把这女人饿死不就行了。”
“那医师呢？要不要一块处理掉。”
“你傻呀~人家穿这么严实，怎么看都比我们这种戴个破布的要强好吧，肯定有应对方法，而且我跟你说，刚刚医师抓住我的腿时，那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随着两名士兵的窃窃私语，张明也是带着霍雨瞳走进这座废弃客栈里头
怎么说呢，灰尘到处都是，细白的蜘蛛网挂在屋檐上和各种角落处，桌子柜台也早就搬空卖钱了，整体空间显得十分空旷，脏乱差
牵着霍雨瞳好奇的小手，张明转过身，对着身后站如喽啰的女人问道：“你住在哪个房间？还是就在这里给你治病。”
披头散发，宛如恶鬼的女人身体无力的向下跪去，显眼的髌骨重重砸在破旧的地板上，语气颤抖个不停，乞求道：
“求你……先……给我点吃的吧……”
饥肠辘辘下，女人意识迷离，双目朦胧，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一样
“给你。”
就在这绝望时刻，沉闷但却能听出来的稚嫩声音响彻耳畔，一盒温暖的粥递到自己眼前，淡淡的米香味裹挟着热气萦绕鼻尖
顿时，让连续饥饿几天的女人瞪大双目，面前可爱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过度的饥饿让女人面对食物时，变得有几分疯狂
正当要扑过去时，可爱的身影后面，站着一道高大修长的黑色身影。这道高大的身影手中正拿着一个她没见过的小物件，漆黑的枪口直直指着她，让女人感到死亡的气息
“谢谢……”
在死亡的恐惧下，女人压下心中那种冲动与疯狂，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简单道谢后，颤抖着伸出手，捧起霍雨瞳递过来的粥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呜呜呜……”边吞咽边低声哭泣，骨瘦如柴的女人在此时觉得，一份普普通通的粥食是如此的美味
等女人吃完后，还不忘用干煸的舌头舔舐空盒上的汁水。见她这幅凄惨的模样，霍雨瞳于心不忍，又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盒粥食递过去
在张明的举枪威慑下，女人始终保持着一丝理智，没有因饥饿而变得疯狂，也是轻轻接过，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
课堂上
“哥，为什么饿了很久的人，要先喂流食啊？”
“因为消化不良，直接给他们吃面包馒头这种硬食物东西，会导致他们活活噎死，就算喝了水，也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太饿了，而且拿出食物给他们吃的时候，要记得保持距离，不然他们会攻击你，因饥饿失去理智的人，会变得原始而疯狂，明白了吗？”
“嗯，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