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夫人请自重
在清凉的林中小憩一会儿，兄妹二人在晚霞之际回到了家中，不过这次是霍雨瞳的家
疲倦不堪的霍雨瞳强忍睡意，扶着张明走进简陋的房间，随后装满一锅子水，轻车熟路的开始生火做饭烧水
而霍云儿有了张明的接济后，也不用再去做那些繁重伤身的活计
此刻正坐在床边照顾张明，一旁干净的小桌上摆有一个盛满水的木盆，被血色浸染，还有几条红色绷带漂浮
霍云儿满脸慈爱的注视着，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张明，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他
“夫人，虽然我认雨瞳为妹妹，但我不想再多出一个妈妈，请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真的不习惯，也不喜欢”
气质温柔的霍云儿，浑身散发着一股母性光辉，让张明不适应，尤其是坐在身旁，那股淡淡香味萦绕鼻尖时
“怎么？不喜欢吗？”说着，霍云儿伸出布有老茧，刚刚帮忙擦拭，还有些潮湿的手，慢慢摸向张明沾染血迹的脸庞
一把抓住这得寸进尺的手臂，张明睁开冰冷的眼睛，不同于面对霍雨瞳时的温柔，而是平静甚至冷漠的开口道：
“夫人请自重，要是无所事事，可以去帮下雨瞳，她今天比我还累”
等松开手后，吃痛的霍云儿看着刚刚被抓的手，一道鲜红肿胀的抓痕异常显眼
“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跟你道声谢谢，谢谢你愿意照顾雨瞳”
看着外面忙碌的娇小身影，霍云儿露出溺爱的笑容，而张明对她的致谢却没有表态，只是重新闭上眼，静静休憩着
等霍雨瞳烧好能饱肚的饭菜与洗澡水时，张明已经换上干燥的衣物，盖上崭新柔软的被褥，沉沉睡去了
“妈妈，哥哥睡着了吗？”，稚嫩的童音让霍云儿回过神，转头看向自己女儿
霍雨瞳神情疲惫，纤细的双手袖子卷起，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下，瘦弱的身躯前后起伏，小嘴微张轻轻喘气，清秀的脸颊绯红，倔强的小脸上却满是担忧
“睡着了，小声点，不要打扰他，好吗？”
“嗯”
应承一句，霍雨瞳乖巧点头，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张明，她很兴奋，因为她真正意义上的帮到了张明，不再是个累赘，即便张明从未嫌弃过她
温柔抚摸她的蓝色发丝，见自己女儿这么喜欢张明，霍云儿对她有些明知故问的问道：
“他对你好吗？”
闻言，霍雨瞳坚定的点点头
“妈妈对我很好，哥哥对我也好，我喜欢他”童言无忌的话语让霍云儿脸上笑容更甚
“有多喜欢？”这带有调侃的话让霍雨瞳的大脑有些宕机
“呜呜……喜欢……”
可爱的呜咽一声，霍雨瞳面带思索，脑袋下垂伸手挠头，凌乱的蓝色发丝摆动着，似乎正在与主人一起苦思冥想
想在贫瘠的知识储备里找一个能表达此时激动又欣喜的词汇，对于没读书不识字的霍雨瞳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我喜欢哥哥！我以后要嫁给他！”，被一个词汇憋的面目通红，霍雨瞳激动的喊起声
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能完美表达她对张明的信任，以及对他的渴求与依赖
“嘘～”
霍云儿食指竖在嘴唇上，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而霍雨瞳反应过来刚刚声音过大，连忙捂住嘴巴
这动作很可爱，让霍云儿也忍不住笑了笑，让霍雨瞳本就粉红的脸蛋更添几分醉人的羞涩
“妈妈～别笑了……”撒娇般的小声呢喃一句，面目羞涩通红的霍雨瞳，钻进霍云儿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跟张明的一样温暖，安全感十足，只是霍雨瞳没有再瑟瑟发抖，而是如归巢的雏鸟般安心，乖巧的依偎在母亲怀里
“没笑，只是雨瞳，你知道刚刚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摇摇小脑袋，霍雨瞳享受着母亲温柔的抚摸，她只知道刚刚那句话能让她完美表达出对张明的喜爱之情
“这话意思是，以后你长大了，要给他当妻子，你真的愿意吗？”霍云儿耐心的解释起来
“妻子？那是什么？跟妈妈一样吗？”稚嫩的声音满是不理解，这个词汇对霍雨瞳来说极其陌生
同时，她也想到那个辜负妈妈的负心汉，以及成天想方设法欺负她们都公爵夫人
愤怒怨恨的情绪在内心回荡，但想起张明对她的鼓励，霍雨瞳只是将其轻轻放下，藏在心底里
“不，不一样，因为他会对你不离不弃，真正做到永远陪在你身边，这点妈妈很羡慕也很欣慰”
“哦……”轻轻应答，在温暖的怀抱里，早已疲倦不堪的霍雨瞳不选择去思考，而是放下心防，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睡着，而是自告奋勇的留下来照顾张明，霍云儿没有拒绝，而是任由着她这么做
一夜无话
早起的张明检查下自身伤势，确定无碍后，轻轻将趴在桌子上，陪了自己一晚上，已经熟睡的霍雨瞳抱起，放到尚有余温的床铺上
盖好被子，温柔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脸颊，提上一旁印有红十字的单肩包，打算去附近找个更坚固，结构更完善，空间更大的房屋
刚走出门，早已恭候多时的霍云儿站起身，对他打了个招呼
“张先生早啊～”
“嗯”冷淡回了一句，对于这个女人，张明没有过度在意
正如他之前说的，要是敢害他，母女两都得给他陪葬，只不过这次下手心会很痛很痛
对此，霍云儿没有在意，保持温柔的笑容，说出她在这里等候的原因
“张先生是要去附近找一间大房子，做诊所吗？小女也许能够帮上点忙”
被人戳穿心中思绪，张明内心很平静，但面上却是威胁道：
“夫人，总觉得你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而且还这么直言不讳，真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虽然听不懂‘崩了她’是什么新说法，但意思还是懂得，霍云儿没有接话，只是起身向屋外走去，张明跟了上去
二人左右相隔一米，一路无话，凭借对附近地形的理解，霍云儿找到一处符合张明理想状态的居住场所
仅仅看了一眼，张明就满意点点头，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霍云儿，但这次她没有收
于是张明强硬的抓起她的手掌，把钱袋子放进去，然后手动帮她合拢，捏住钱袋子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进屋前，张明如是说道，独留下霍云儿在清晨的寒风中凌立，但掩盖不了她脸上真情流露的温柔
她握钱袋子的手更用力了，似乎是很满意张明这种恩怨分明的处世态度
直到面前这栋空阔的废弃仓库，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霍云儿的身影才消失
几个时辰过后
杂草丛生的道路上，一道廋小的身影疾驰而过，跑到一间老旧木屋面前，喘了口气，面带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哥哥！”惊醒的欢呼声没得到回应，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独留一张空床在那
良久，一道小声的呢喃再次响起，语气中满是疑惑与空洞
“哥……？”
依旧没得到回应，以为自己被抛弃的霍雨瞳沉静片刻，两行清泪往下滑落，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地，扬起小幅度的灰尘
她明明已经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了，为什么张明还是离开了她，难道是因为她的身份吗？还是因为嫌弃自己是个累赘
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让昨晚的欣喜面庞与话语显得那么难看、丑陋
一想到会回到以前那种，母亲忙于生计，只能自娱自乐，没人陪伴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只有一个人的凄惨生活……
“呜呜……哇啊啊！！”
伤心的抽泣慢慢转变为大声哭喊，低头，双手捂住眼眸，温热的泪水沿着手指间的缝隙划过，滴落在地
正当霍雨瞳内心悲痛欲绝的时候，一道熟悉且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在哭什么？”
闻声望去，看到张明熟悉的面孔，霍雨瞳一把扑入他的怀中，脑袋深深埋进去，边哭边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哥哥不要离开我！雨瞳什么都会做的！不要离开雨瞳！”
见她这幅可怜的模样，张明蹲下身抱住她颤抖不已的娇躯，轻声安慰道：
“好啦～不哭，哥哥在这里……”
“吸～哇啊啊！！”
抽泣一下后，哭的更大声了，张明不再言语，只是右手富有节奏的轻拍霍雨瞳的后背，嘴里哼着前世的摇篮曲
平时只有给病人做手术才会哼歌，意味着张明正在治病，而这次仅仅只是用来安抚一个心灵受伤的小女孩
“呜……哥哥不要离开我……”
等她将这些天积攒的负面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后，张明温柔的将已经哭晕的霍雨瞳抱起
带着她前往自己新改造过的居所路上，张明觉得自己有空得找霍云儿谈谈，换地方居住这种事居然不告诉霍雨瞳
当妈的难道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精神状态有多敏感，脆弱吗？
……
“哥～不要离开我(抓紧张明衣袖)”
“放心，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摸脸)”
“永远吗？”
“……”
“哥？”
“对，永远”
“吃糖吗？”
(咀嚼)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