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融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思索着刚才宫本由美说的话，佐藤还是有些踌躇。
什么破计划，和那些银座里骗客人买酒的妈妈桑们有什么区别？
让自己这么一个正义的警察形象去出卖色相诱惑小林这样的好人，真成功了怎么办，总不能真把自己卖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她还是下不了决心。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她本身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抗拒，甚至还有点儿隐隐的期待。
漫长的内心斗争过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算了，为了任务，就试这么一次！
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佐藤生疏的变换坐姿，脑海里回忆着自己逮到过的那些女人风情万种的姿态，眼睛努力睁到最大，脸上还艰难地露出一个自以为淑女的笑容。
“……”
“……”
林源眉头止不住地抽动，由美则有些嫌弃的别过头。
无他，此时的佐藤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手好像被电击了一样不断抽动，双腿也像是踩在火海里一般，在桌下跳着搞笑的舞蹈。
“呃，佐藤小姐，是菜有什么问题吗？”
林源谨慎地考究自己的措辞，最后勉强选了一个最委婉的说法。
开玩笑，系统出品的“啥都有”微波炉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嗯？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佐藤不明所以地看向闺蜜由美，却发现她脑袋扭到另一边故意不去看自己，而看她抽搐的肩膀和不时漏出的哈哈声，很难不让人觉得她中了什么含笑半步癫之类的毒药。
佐藤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由美包里掏出一枚小巧的化妆镜，对着自己的脸这么一照，那张神似蒙克代表作《呐喊》的诡异笑脸映入眼帘，视线下移，双腿还在自顾自的舞蹈，配合上自己鼓出的杏眼，佐藤总觉得自己在看一条被海浪拍到沙滩上的绝望的鱼。
“由美！！！”
仿佛是对命运的不甘，这条即将被晒干的咸鱼在临死前发出尖锐的爆鸣。
……
“所以说，事情就是这样。”
佐藤还是坦白了，她觉得这种美丽迷人的路线并不适合她。
嗯，都是由美的错！
这么想着，她又狠狠凝起美眸，剜了旁边老实坐着，头上还肿起个大包的由美一眼。
感受到杀意，由美弱弱的低下头，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呃，我还是不太理解。”
林源说着，递给由美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示意她敷在自己头上。
“如您所见，鄙人也只是一个厨师，貌似并不具备什么破案的才能。如果真要找人办案的话，貌似对面的毛利先生会是更好的人选吧？”
“那是因为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啊！”
一旁的由美插嘴，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连忙着急忙慌的捂住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我昨天说的话？”
“没有没有，就是你昨晚跟小兰说的那些。你不是有话跟小兰讲，小五郎先生误以为你要图谋不轨，所以故意不让小兰挂电话，结果又因为声音太小就开了公放，然后，我们办公室就都听到了……呃，再然后，整个警视厅就……”
“……”
林源无语，下午他刚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小五郎，两人还对视了一眼，那时候他就觉得毛利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或者说是色眯眯。
现在看来，那估计是小五郎感觉自己很懂他，所以就像看到那些很会恭维他的陪酒女一样……
“好吧，那我倒是明白了，不过貌似也不需要两位这么惊慌吧？”
林源面色缓和，就是神情有些古怪，因为此时佐藤与由美两人正疯狂的朝着他鞠躬致歉。
“因为，我们以为你会很生气啊，毕竟任谁被随便偷听估计也会很不好受吧……”
佐藤抬起头来，一旁的由美也想起身，可奈何脑袋被自己的闺蜜死死按着，只好憋屈地继续鞠躬的动作。
“话虽如此了，不过毛利先生也只是爱女心切而已，毕竟说起来我们也才只认识了一周左右，一个陌生男人半夜拉着自己的女儿在路上闲逛，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被代表正义的警察听到，貌似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听着林源慢条斯理的解释，佐藤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那句“代表正义的警察”，让两人心里有些些许的小骄傲。
“小林先生还真是大度的人。”
佐藤话语间带着欣赏，不过一旁大大咧咧的宫本由美继续忠实地贯彻她说话不过脑子的人设，她摆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问道：
“我还以为你很看不上我们警视厅呢，毕竟昨天说的那些话里听着都是对我们，哦不对，她们……”
说着，她还煞有其事的指指身边脑门上已冒出青筋的佐藤：
“我是交通警察，她们才是依赖侦探的人……我还以为你对她们很不满呢。”
咚——
坚强的由美倒下了，好像陷入了深度睡眠，嘴角仿佛还带着丝丝笑意。要不是脑袋上新添的大包很有漫画感的冒着热气，林源还以为她是做了什么美梦。
……
世界安静下来，林源和佐藤陷入长久的沉默。
佐藤在等着林源做出解释，虽然由美说话很没脑子，不过确实她的想法跟佐藤是一致的，都认为林源瞧不上对侦探依赖越来越重的警视厅，不过两人不同的是，佐藤更好奇林源在自己这个现役警官面前会说些什么。
是“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警察都是辣鸡！”还是“朋友，你知道的，我一直是米花警察的好伙伴，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当然，她最想听到的，是第三个答案。
至于林源，他则是有些呆住了。
他突然发现，眼前挥舞着拳头的女子确实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她也会生气，气的一拳把自己的闺蜜打到了异世界。她也会尴尬，所以才站在原地装模作样的活动关节，一副忙得要死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丝丝红晕。她也会期待，眼睛四处乱瞟但每次落到他身上，眼神里都会装满星星点点的光，像是等着老师挨个发糖果的小孩一般。她也会惊慌，当视线不小心交汇，她的眼睛就会像受惊的小鹿一般飞速跑开，又像是一只闯了祸后假装无事发生，实则偷偷观察四周的猫咪。
倒不是什么喜不喜欢，只是佐藤的出现像一把锤子，打破了他这个世界之间隐形的隔阂。
以往的林源行事更像是一个大型角色扮演游戏的玩家，通关过无数次的他，仅凭记忆就能熟稔地跟每一个NPC进行对话，站在上帝视角上完成各种任务，解锁各种成就，达成早就知道的结果。
此时此刻，当他真的看到佐藤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的时候，林源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
一株花，一棵草，一切的美好都不再虚拟。
他不再是观众，不再是上帝，不再是这个世界无关紧要的配角。
他是真正意义上，生活在这里的，并不是那么普通的小林源。
“你的忙，我帮了。”
……
躺在地上的宫本由美继续做着不知所云的美梦，在她梦里，自己的美人计成功生效，自己也成了“美和子帝国”的头号重臣，堪称再世孔明！
嘿嘿，我真是个天才！
嘴里呢喃着，她带着痴汉般的微笑，继续驰骋在美好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