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下车后,周书君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起今天和小盒子的“奇遇记”,心里止不住的小兴奋。
抬头看向夜空,星辰闪烁,一轮弯月挂上树梢,像是星空的笑脸。
今晚天气不错!
蹦蹦哒哒上了楼,开门。
周书君迫不及待地去拿手机,刚刚在车上和小盒子约定了要加QQ。一打开QQ,就急忙向小盒子发去了好友申请。
欣喜之时,周书君还不忘冲妈妈虚掩的卧室门报备:“妈!手机我拿回房间查资料了!”
却迟迟没听到关彩月的回应。
周书君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他走近那扇虚掩的门,轻轻一推。
一股酸酸的酒气顺着气流扑面而来。
周书君不禁皱起了眉:“......妈?”
卧室里没开灯,客厅的灯光透过推开的门探进卧室,周书君才勉强看到屋内的场景。
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视线里能看到的仅仅是模糊、阴暗的,但就已经够触目惊心了。
关彩月呆滞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床头柜上干干净净,原先摆放的东西一件不剩,地上却一片狼藉。
就在关彩月的周围,坏掉的相框,遮盖在碎玻璃下的全家福,一地玻璃渣子和红酒渍。
看到的第一眼,关禾之只觉心惊肉跳。
她听周书君提起过,他妈妈有段时间爱酗酒,喝醉了就砸东西。这些在周书君的嘴里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直到今天关禾之才亲眼看到这可怕的景象。
如果是她自己在这儿,大概得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周书君却只是暗暗攥紧拳头。
他将卧室的灯打开,然后就熟练地走上前去轻声安慰着关彩月,把她扶到床上躺着。再去拿了扫把簸箕,默默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这边扫到一半,那边关彩月忽然从床上挣扎着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想吐。
周书君又只好放下手头的事,把妈妈扶到厕所。吐完了又扶回来又跑去厨房兑了蜂蜜水喂给妈妈。
终于收拾好一切,周书君关上了灯。
关门前他又往床上望了一眼,那个躺在被窝里的单薄背影,有轻微起伏。这才放心将门合上。
“你的手……处理一下吧?”关禾之小声提醒道。
周书君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眼,刚刚收拾玻璃渣子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把,现在手指上划出了几道细长的口子,还往外冒着血珠。
也许是他习惯了,又或者是思绪不在自己身上,竟然并未发现。
但因为感觉互通,划伤的时候关禾之感觉到一阵刺痛。
那阵刺痛让关禾之有了异样的感觉。仿佛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惩罚自己曾经对周书君的痛苦视而不见。
这从何说起呢?
关彩月酗酒是因为丈夫常年在外地做生意,自己又是远嫁而来。婆家人不是对她颐指气使就是冷嘲热讽,偏偏为了照顾儿子,她不得不留在这里。
也是颇废了番力气才从婆家搬了出来,自己带着儿子生活。
身边没什么知心朋友,一腔愁苦无人倾诉。
而就在这段时间,周书君姥姥在北方老家检查出癌症。
相隔这么远,关彩月又无法放弃儿子,回去照顾母亲。除了寄点钱,什么忙都帮不上。
身边别说提建议帮忙的人了,就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除了借酒浇愁,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个办法。
可周书君呢?
关禾之不知道关彩月是没考虑到周书君的处境,还是说她心里清楚但是她不想考虑,因为她心里面其实是怨的。怨恨母亲的责任困住自己脚步,怨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替她分担,所以也怨恨周书君。
关禾之以前和周书君在一起的时候,周书君总是把这些难堪的家事藏在心底,从不宣之于口。但关禾之却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以前关禾之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共担风雨,所以周书君有什么不开心的,她也应该一起分担。
在关禾之的劝说下,他把一些零碎片段说出来。
或许,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说了过后呢?
她能帮到周书君什么?
告诉他我会陪着你,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
可这些空头支票对周书君来说能有多大用处?
她总用一些可笑的理由,强行撕开周书君的伤口,但是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也给不了,就任由伤口暴露、溃烂。
周书君转身走进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刚想把伤口伸到水下,关禾之却强行把他的手收了回来,炸毛道:“你干嘛?”
周书君沉默地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少顷他的嘴自己动了起来,关禾之挫败道:“我来吧。”
关禾之用周书君的身体熟练地给他清洗伤口,消毒,包扎。
这些伤口其实关禾之有印象,后来很长时间,它们以浅浅疤痕的形式,长在周书君的手上。
关禾之心道:“原来是这时候留下的。”
周书君屈膝坐在地毯上,用刚包扎好的手抱住双腿,将头埋进膝盖里。高大的身影此刻蜷成了一团,显得无比脆弱。
这个动作,让关禾之有一种仿佛她正在抱着周书君的错觉。
想起周书君熟练的反应,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不知道上演过多少回。每一次,他都是这样不声不响地默默收拾着一切,然后自己躲起来,像受伤的小猫一样悄悄舔舐伤口吗?
原来,十七岁的周书君,那个在她记忆里温柔的少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
富有的爸爸,贤惠的妈妈,优秀的他,家里的一切看起来精致华丽,就像是精心包装过的。但轻轻一碰就会骤然坍塌,化为废墟。而这废墟困住的,有关女士,亦有周书君。
半晌,周书君摸出了手机,小盒子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两人甚至还在QQ上约定了明天一起上学。
关禾之心疼、内疚的情绪猛地被打断。心中警铃大作:“靠,都这样了还贼心不死。果然,这还真是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周书君忙了一晚也终于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得有多沉呢?
沉到第二天早上关禾之等周书君等到迟到,都没有等到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同学你好,请问一下,你们班的周书君来了吗?”关禾之趁着课间,跑到楼上一班门口探头探脑。
被拦下的女生道:“没有。”
关禾之又问道:“那高明在不在?”
“哦,他在。”那女生往里指了指。
关禾之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高明埋首在书砌的堡垒中间,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着熟悉的姿势,估计是玩手机呢。
果然,那女生帮关禾之叫高明的时候,高明下意识扯过一本书盖在面前,惊恐的表情仿佛命折了一般。
“哎哟,别推我了姑奶奶,我不去!”高明在前面反抗。
关禾之在身后推着他前进:“你就帮我去问问你们老师嘛。万一周书君真出什么事了呢?你不关心?”
高明被气笑了:“不是,他一大老爷们儿能出什么事?我要是去问了,那出事的就是我了!”
也不管高明的苦苦哀求,关禾之“砰”地一下拉开办公室摇摇欲坠的门,将高明塞了进去。
隔着窗户偷偷往里面瞄,只见高明一米九的大个儿站在一米六的班主任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也没见高明怎么开口,就看班主任拿着张试卷在那里指指点点的。
这到底是问了是没问啊?关禾之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你在这干嘛?”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关禾之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瞬的欣喜,但是也就一瞬了,在她转头后那欣喜尽数熄灭。
身后之人正是周书君,可除了周书君,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又圆又亮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他们都背着书包......是刚刚到学校?看样子,是一起来的学校。
小盒子心里只觉自己到处打听他的行为十分可笑,羞耻感爬上心头。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径直走掉了。
关禾之却是十分得意。果然,乔苒就是这段感情最大的绊脚石!不管小盒子和周书君发展到哪种地步,只要搬出她,就能一击致命!
乔苒是周书君的初中同学,又上了同一所高中。两个人都是名列前茅的学霸,关系又不错,在学校里经常被当做是八卦的对象。就像是小盒子和孙宵那样。
关禾之当年可没少吃乔苒的醋,放到现在用来治小盒子也是相当有效!
周书君今天睡过了,手机也被妈妈没收。等他赶到车站小盒子早就上学去了。没想到,走到学校却意外在校门口遇见了乔苒。
关禾之看到熟悉的面孔,灵机一动,赶紧控制周书君上前打招呼。一边还在心里暗暗对小盒子道:“对不起了,为了咱们光明的未来,你就小小伤心一下吧。”
等高明接受完暴风雨般的洗礼之后,满面愁容地拿着数学卷子走出了办公室,却不见罪魁祸首关禾之的身影。回到教室,发现周书君已经坐到座位上了。
“兄弟,班主任说你早上发烧了?”高明坐到周书君旁边的位置。
周书君笑了笑:“没有,我起晚了,让我妈找了个借口帮我请假。”
高明道:“关禾之今天等你等得都迟到了,刚刚还让我去办公室问班主任你怎么了。”
周书君一顿,有些诧异:“我以为她等不到我,知道先走的。”
心里又有一丝的开心,这是不是说明,小盒子心里也是在意他的?但想起小盒子一声不吭走掉的样子,周书君心里隐隐不安,担心小盒子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趁大课间下楼去做课间操,周书君决定和小盒子解释一下,却在走廊里碰见了小盒子和孙宵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周书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攥紧拳头,眼睛里满是警惕。但还是在小盒子和孙宵路过时,主动打招呼道:“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围人来人往,加上大课间的做操铃声太嘈杂,小盒子似乎并没有听见,走了过去。倒是孙宵冲他打了招呼。
不打还好,这个招呼,在周书君看来更像是一种挑衅,就像是一记重拳击中周书君,心里闷闷的透不过气。
在做操的队伍里,周书君也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小盒子的方向。奈何小盒子目不斜视地做着操,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转向这边。
一直到课间操结束,周书君都没有机会和小盒子有一点眼神交流。
好不容易等到做完操,周书君正打算去找小盒子,高明突然缠了上来:“陪我去买瓶水,渴死了。”
正当周书君犹豫想要拒绝之时,关禾之冒了出来,反缠上高明应道:“好!我也要买水。渴死了!渴死了!”
就这样,周书君被高明和关禾之一唱一和地给拖走了。
不过好在,有缘分的人到那里都会相见。
这不,周书君又遇见了小盒子。
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少女站在货架面前,努力踮着脚去够货架最上面那瓶葡萄汁,却始终矮了一截。
关禾之见周书君停在小盒子身后就知道他肯定没憋好屁,伸手掐了大腿一下。
周书君小声恼道:“别添乱!”
向小盒子走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小盒子头上伸过去,将葡萄汁拿了下来递给她。
周书君低头看着小盒子,清楚地看到她转身后脸上的笑容慢慢转为尴尬。
周书君正想解释点什么,小盒子却接过葡萄汁低头道谢,急匆匆走掉了。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得微妙。之前两人虽然不熟,但见面最起码还会打声招呼。如今,小盒子是只要远远看见周书君就躲,实在没躲开也回避眼神交流,每次都装没看见。
关禾之是终于放心了。她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她的自尊心绝不容许有人对她“背信弃义”。一旦越过底线,那她绝对不会再主动和这个人有一点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