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没那么可怕
流云，雍州，金曦城。
“这金曦城乃咱们雍州西北第一城，承载着对外的贸易要道，北连行水，左接青丘，因此这城内流动人口众多，都是些南来北往的走卒商贩，热闹的紧。”
步秋仁一边听着镇邪司司隶刘少雄的介绍，一边感叹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与前世的高楼大厦不一样的是，这古色古香的低矮建筑群，同样让步秋仁看的心旷神怡，内心直呼这才是艺术。
三天前他被杨硕从新兵营直接调走，随之一起的还有另外的百来名新兵，都是些在操演里表现尚可，被杨烁选中要抽调到镇邪司的好苗子。
但步秋仁和他们不一样，其余的人都还要被统一安排到镇邪司的兵训署进行规训和删选。
而步秋仁则是直接跟着杨烁的卫队一同被杨烁带到了这金曦城。
在城门口，早就有雍州镇邪司的官员守候在此，杨硕在与其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接之后，便是自行离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把步秋仁交给了司内的刘司隶，并嘱咐步秋仁一切都要听从刘司隶的指示。
还好这刘司隶看起来精瘦严肃，但为人倒是颇为和善，与步秋仁简单认识了一番后，便是一边带路，一边主动的简单介绍起金曦城的情况来。
“你也知道，咱们流云十二州，雍州的地势最为险峻，崇山峻岭众多，所以才把那青丘……”
步秋仁正听得出神，一个壮硕巍峨的身影突然从前方转角处走出，余光看到这身影，步秋仁顿时大吃一惊，立刻紧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这赫然是一个牛头人身的妖怪，目光所及，这牛妖全身上下那壮硕的肌肉仿佛要爆炸开来一般，那逾八尺的身高在人群中甚是显眼，并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想到听来的有关妖族的事迹，步秋仁立马摆出了防御姿态，准备高声呼喊周围人群尽快退避。
但下一刻他便是愣在了当场，因为他发现周遭的民众竟是对这牛妖见怪不怪，没有丝毫的慌乱感。
反而是有瘦小的乡民迎面碰见这牛妖，嘴里骂骂咧咧，听那言辞似乎是感觉对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行路，颇为碍事。
但也仅仅是抱怨了个两句，随后便绕道而行了。
而那牛妖竟是表现出了抱歉的姿态，虽然看起来颇为滑稽。
步秋仁收回了姿态，心生疑惑。
而那牛头怪迎面而来，也正好看到了步秋仁的动作，顿时也瞪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看了回来。
【警惕值加一点】
【好奇值加一点】
【厌恶值减一点】
【疑惑值减一点】
打开情绪值显示，步秋仁紧盯着对方，但凡看见愤怒两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抢先进攻。
在他看来，面对着这壮硕的妖物，唯有抢得先机才有一战之力。
【惊恐值加一点】
【警惕值加三点】
【惧怕值加两点】
有效果！
看到这急转直下的情绪值，步秋仁放下了心来，认为是自己的动作威吓住了对方。
但紧接着他便意外的发现，这牛妖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掠过了他的身影看向了一旁的刘司隶。
而那一串情绪值也是在看到刘司隶的一身紫衣玄狮袍后，方才急转而下的。
这牛妖小心翼翼的对着刘司隶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随后抽抽牛鼻子，径直与他们二人擦身而过，一路行去了。
“步大人无需紧张，小小牛头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刘司隶看见步秋仁的的动作后，也是愣了几分，随后便是颇为理解的笑笑，不等步秋仁发问，便是主动说道。
“它乃青丘的行商，在司里造了册的，因此能在这城内行走，做些买卖，当然，得是在我们镇邪司的监管之下。”
“我们不是正在与青丘开战？”步秋仁带着不解。
“这不是还在对峙，尚未交战吗。且就算是开战了，那也是战归战，商归商，各管各的，无非就是把相关的紧要物事管控住罢了。”
刘司隶一边继续朝前走去，一边随意的摆了摆手，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两天它们往来的确频繁了一些，因为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云都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们，可少不了青丘的裘皮。”
步秋仁闻言轻轻的蹙起了眉头，略微思索后，只是摇了摇头，趋步赶上。
路还长，见他跟上，刘司隶继续说道。
“金曦城户籍在册十八万，有着近八十万的人口，相对来说治安是有着不小的压力的，所以金曦城除了基本的衙门之外，还另外常驻五千城防兵。
“但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是镇邪司雍州司的司门所在地，有着近千的镇邪司校尉，所以寻常妖邪，是不敢在此造次的，步大人无需担心。”
“司隶客气了，小子新丁一名，谈不上什么大人，您叫我秋仁就好。”
步秋仁拱手谦逊一番，随后借机问道。
“司隶，秋仁有一事不解，还想请教司隶一番。”
“但说无妨。”
“这杨大人选兵百人，为何独独将秋仁留下参加这所谓的问心考核。”
刘司隶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问道。
“你不是患了‘失魂症’？”
步秋仁一愣，理解了对方说的是自己假装失忆的事，当下点点头应道。
“嗯。”
“那就是了。”
刘司隶继续朝前走去。
“你切莫以为对你特殊，是有什么针对，杨都尉只不过是把你的入司顺序给调换了一下而已。”
“入司顺序？”
“嗯，按照常规流程，被遴选进镇邪司的人员，都要先经过镇邪司的基础规训，教授你们基础的功法，武技，文选，兵法，机关，刑讯等，规训三月，然后再统一送至问心石进行问心，然后根据问心结果，分配至各署司，但你呢，比较特殊。”
“是因为我的‘失魂症’？”
“没错，众所周知，被青丘魇鬼夺舍过的人，所表现出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失魂，全然不知自己身前之事，所以流云境内，一旦发现失魂之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会送至问心石问心一番，查看下失魂之人的过往，以确保此人之前没有被魇鬼附身过。”
查看过往？
步秋仁心里犯起了嘀咕，那我前世的记忆，岂不是也会被看见？
他赶忙追问道：“是失魂之人所有的过往这问心都能看到吗？”
“是。”
刘司隶颔首。
“你所有过往都会被看到，但是也只是被问心石看到而已，问心石只会告知司里你是不是敌国密探，并且给出你的评级，并不会泄露你的过往。”
听闻这话，步秋仁面容舒缓，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
可能是觉得步秋仁有点紧张，刘司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无需过多担心，镇邪司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那如果是坏人呢？”
刘司隶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但那笑容里，步秋仁却能感到无尽的冰冷。
“那他会觉得，死亡，也没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