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胜与败
金阙峰，凌霄台。
一刻钟后。
火蟒和水螭，仍在缠斗不止。
练气三层之间的斗法，又不许用法器符箓，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斗到此时，余飞鸣眉头紧皱，体内“玉阳青焰”已经用了一小半，发现自己反而落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更是深深不解，为何李峪的法力好像源源不断，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难道修水法的修士，法力竟都这般浑厚么？
眼看李峪仍是一副处变不惊，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烦闷。
而这会儿的李峪，实际情况远没有表面上那般波澜不惊。
哪怕他法力再浑厚，使出的水螭术，一遇上余飞鸣掺杂了“玉阳青焰”的流萤术，却如冰消雪融，根本难以招架。
感到苗头不对，他也不敢托大，暗自催动从金背白蟾那里得来的【蟾性·据幽】神通，身在潭边，丹田灵池中的法力回复速度提高一倍，这才勉强支撑下来。
心中同样惊讶郁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低估了五行奇物的玄妙，无怪乎这余飞鸣能在火行道院横着走。
若是换个旁人，没有【据幽】这般神通妙法，恐怕很快就落败了。
好险，好险。
不过，现在他既能抵挡住余飞鸣的进攻，形成互相拉锯平衡之势，就大有信心，可以一点点地蚕食对面的优势，笑到最后。
这就像葛长明之前调侃的，水法修士斗起法来，活像只老王八，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他心中盘算之时。
突然眼中映出一轮青色骄阳，十分刺目，竟叫人有些睁不开眼。
心中顿时大为骇然，心念直转，马上就猜到，这余飞鸣许是丹田中法力所剩无几，竟然破釜沉舟，让玉阳青焰倾泻而出，想要借势一举击溃自己。
这一举动，若是放在斗法伊始，以雷霆手段降下，大概可以奏效。
可余飞鸣到底是轻视了李峪，以为凭借玉阳青焰，顶多费一番手脚，就可将这场契斗拿下。
不成想，那李峪竟然如此难缠，比到现在，反而是自己慢慢滑向困兽之斗。
于是心下一横，做了拼命的打算。
这团爆发着刺目耀眼灵光的玉阳青焰甫一现世，坐在云端、主持契斗的那名筑基老道就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云上弹起，反手扣住一张明黄色符箓，随时准备出手救下李峪。
漫天青焰如一蓬青丝洒出，丝丝缕缕，飘洒而下，将那一池潭水都笼罩其中。
李峪反应极快，身形一动就倏然潜入水下。
青焰飘落，让寒潭水面也被点燃了，余飞鸣法力耗尽，脸色苍白地时而盯着燃起青火的寒潭，时而看向筑基老道，盼他速速出手，将李峪救出，宣判契斗胜负。
然而那名筑基老道枯瘦的手掌只是始终如鹰爪一般有力地扣住符箓，不见别的动静。
若余飞鸣还有闲心余力，他就会发现老道看向深潭的眼眸之中，蓝芒闪动，似是在施展某种瞳术。
但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顾着盘膝坐下，打坐回复法力。
一炷香的功夫后，感到丹田灵池之中的亏空略微回补，这才好受了一些。
这时，心底浮出一丝疑惑，突然想到，为何督战师兄迟迟不宣布结果，该不会是那李峪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他只是想战胜李峪，求得道心圆满，可从没想过痛下杀手啊！
一念及此，猛然睁开双眼。
便见凌霄台上，一个青袍身影立于天地之间，屈指一弹，一段普普通通、简单至极的水刃术迎面飞来，须臾即至，擦着他的耳垂呼啸而过，斩下一小段披发。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他不是不想躲，而是已然躲不过去。法力枯竭，无力做出什么反应。
若是对面故意偏上一分，恐要血溅凌霄台。
“李峪，胜！”
督战师兄的声音回荡在云间，让余飞鸣只觉心神恍惚，仿佛眼前之人、之景，都不甚真实，如同做了一场大梦。
胃里一阵痉挛，哇的一声，呕出一滩苦胆水。
对面那青袍身影晃了晃，随后便在他惊悸交加的注目下，飞身下凌霄台，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
山下。
“有人下山了！”
有眼尖的弟子大声喊了一句。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抬头望天上看去。
一个芝麻粒大小的灰点，在众人的视野里慢慢变大，现出一个人影。
“是李师兄！”
“怎么只有一个人，余师兄呢？”
“欸，别急，这人虽然好端端的下来了，也不一定就是他胜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李峪视线扫过底下众人，摇摇晃晃地落到葛长明和梁化卿跟前。
“两位师兄。”
他看到葛长明一脸打趣之色，摆了摆手不让他插话：“我要先行回居所静养一阵，后面再叙。”
梁化卿到底是筑基修士，看李峪虽然举止正常，面色红润，恍若和平时无异，心底一声轻咦。
这反而是最大的异常。
那余飞鸣是火院这一届排名第一的弟子，两人实力，大抵在伯仲之间。一番鏖战后，怎么会是这番光景？
莫非是服用了什么透支潜力的丹药？
恐怕背后有什么隐情。
但李峪不说，他也不问。
只是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梨花木长匣，扔给李峪：“师弟快回吧。这匣中有一枚培元丹，师弟若是元气有损，可以服用此丹，托住修为境界，不至于跌落回去。”
李峪接过木匣，没有什么犹豫地收入囊中，这正是他现在急需之物。
对梁化卿拱了拱手，又向葛长明点头示意，随后就在众人百般揣度的眼神中，再次腾空而起，往水镜居飞去。
......
梁化卿猜的没错。
最后余飞鸣将玉阳青焰倾泻而出，瞬息之间，几乎就要破开李峪的护体灵光，让他根本无力抵挡，生生在火中延烧许久，致使元气大伤。
哪怕现在表面像个没事人似的，实则五脏肺腑之间，仍有一股火烧火燎之感。
他是拼着耗光肾元水府中的回光真水，将伤势爆发的时间延后，才勉力支撑下来，强撑着将那余飞鸣击败。
看似赢的轻松，实则万分凶险，已成强弩之末。
赢下契斗之后，也来不及高兴，预感到伤势爆发的时间愈发逼近，不做他想，只一心闷头赶回水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