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契斗
面对三位长老的质疑，李峪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水经》渊深，弟子愿皓首穷经，求得正法。”
顿了顿又道：“而且弟子对御兽一道颇感兴趣，听说叶长老精于此道，所以想拜入门下。”
说完，老老实实地闭口不言，等候发落。
“罢了。”
三人传音交流一阵后，诸葛靖拍板：“你既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勉强。叶长老有一丝分魂留在门内，我会向她转告。不过，若是叶长老不愿收徒，说明你缘法未到，我们三人也不会将你收入门下。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好。你且回去，听候消息吧。”
......
回水镜居的路上，李峪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说辞和表现，没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才稍稍放下心来，同时心中大为郁闷。
水院这几个长老里面，只有云怀玉和叶红雨这对亲师兄妹才修了《上清源统水经注》，偏赶巧，这俩长老都不收徒。
那云长老更是闭关已久，连死生都未可知。他只能碰碰运气，想投在叶长老门下，若是这位叶长老不收，自己一个甲等资质的所谓天才，竟连个内门弟子都混不上，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不过决定既已做出，他就不后悔。哪怕从外门弟子做起，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攀登道途，也比被人窥见自身秘密、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要好。
如此这般想着，脚踩飞行法器，身影快速掠过湖光山色。
脚底下，龙泽湖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就在这时，一道飞影从斜下方猛然横插上来，逼到李峪跟前。
李峪心神一凛，御器悬停空中，将眼前来人看了个真切后，感到有几分意外：“梁玉？”
许久不见此人，观他一身气息，已臻练气二层修为。
印象里这梁玉是个沉稳寡言的，没想到做事如此鲁莽，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两人恐怕要撞到一起，齐齐跌落下去，不死也残。
李峪耐着性子沉声道：“你是来找我的？”
“不好了，李师兄。那......那余飞鸣，上门来堵你了！”
梁玉大口喘气，面露急色：“堂兄正在闭关，我得了消息后，就赶紧来找你。余飞鸣带着一众人，此刻已经在龙泽湖边等你了！”
“上门就上门，何须如此着急忙慌的？他来了，难道我还要躲不成？”
李峪有些好笑地说道。
“他听说宗门小比取消，就一身火气地赶来水院，中途被几个清池会的师兄看见，告知于我，我想他八成是冲李师兄你来的，这才赶来通风报信。”
“宗门之内，自有法度，无论他想干什么，都翻不了天。梁师弟，你多虑了。”
李峪神色不变。
“话虽如此，可几个月前‘荧惑守心’，余家趁机替余飞鸣求取了一道【玉阳青焰】，我怕你毫不知情，倘若和他起了争执，恐怕要吃亏。”
荧惑守心，又是荧惑守心！
只是怎么刚刚水院几位长老还对这“荧惑守心”十分忌惮，到了梁玉口中，却反倒成了余家的机缘所在？
“我知道了。”
李峪心里没来由地一沉，点点头和梁玉擦身而过，驭驶法器朝水镜居飞去。梁玉吊在后面，被越拉越远。
龙泽湖边，水镜居。
一名身穿火红锦袍的贵气少年，站在湖边，凝神遥望远处，眉宇之间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傲气。
李峪和梁玉两道身影先后落下，才引得此人转过身来。
“余飞鸣？”
这七八个人里，李峪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张扬至极、扎眼至极的余家少主。
两人视线相接，余飞鸣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不知是何意。
李峪微微侧头，又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宋麒？”
他没想到，余飞鸣身后，那位景元城郡守宋唯和之子，宋麒竟也在几人之中，还暗搓搓地投来阴鸷眼色，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
不过这宋麒只是练气二层的修为，有心挑衅又不敢明里彰显出来，鬼鬼祟祟，獐头鼠目，比起余飞鸣反而更惹人厌烦。
李峪自问自己应当没有得罪过此人。
至于他为何有此表现......看他视野又越过自己，十分不善地落在背后梁玉身上，就知道，和梁家有关。
这景元城里宋、梁两家的浑水，无论如何是要搅到他身上来了。
余飞鸣上前几步：“你就是李峪？一个寒门之子，能在心性关压我一头，你是如何做到的？佩服，佩服。”
这话极不客气，狂妄自大，嘴上说着佩服，眼里尽是不信。
他既然这么说了，李峪正好也懒得客套什么，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事？”
“不错。我要和你契斗一场。”
“不斗。”
“不斗？为何不斗？”
“为何要斗？”
“你压过我一头，我自要讨回来。”
“若是我不允呢？”
“说一个不斗的理由。”
“天底下的事，尽皆要索个由头么？不斗就是不斗，哪来这么多理由。”
“你怕了？”
“我自问心性圆融无缺，不会怕你。”
李峪提到心性，像踩到余飞鸣的尾巴。
“你要是个有种的，就和我斗一场！”
余飞鸣何时受过这种气，额上青筋暴起，浑身气息躁动。
宋麒等人也目露不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你这心性，若把你斗输了，怕折损一个好仙苗。宗门总归待我不薄，我不能干出这种事来。”
李峪对他纠缠不放感到不耐，语气放重了些。
“真没见过比我还狂的，你算第一个。”
余飞鸣气极反笑，摇了摇头。
哐当一声脆响，只见余飞鸣一把扯下挂在脖子间的赫赤环佩，扔到地上，李峪眉头一皱，众人皆是一惊。
“表哥你......”
宋麒暗自心惊，低呼出声。
“闭嘴！”
余飞鸣冷冷呵斥一句。
看向李峪，傲然道：“你若赢了我，这块景阳玉归你。你拿去卖了，值上千灵石，哪怕是内门弟子，也要挣上几年。”
李峪盯着他许久，见他不似开玩笑，摇了摇头。
“世家弟子，不过尔尔。”
“把玉收起来，我和你比......算你讨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