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情为何物

“好歹毒的妖女，本就无礼在先，我言说几句，竟要取我的性命。”

心中升出恐惧，他自是不敢再说李莫愁，只在心中嘀咕，而后朝四周寻望，要找救命恩人。

这一瞧去，就见李莫愁不善的看着陈源，又见他手中筷子短了一截，知他便是出手之人，上前拱手：

“多谢高人相助。”

而后不再逗留，上了二楼，躲房中去了。

“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吸引我的注意，意欲何为？”

李莫愁早已偏执入魔，断定了陈源和以往表里不一的虚伪小人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陈源闻言，头皮一麻，不曾想这李莫愁还是一个下头女魔头，他深知和这样的人讲不了一点道理，也不欲理她。

“敢做不敢当，当真虚伪。”

李莫愁见陈源又装起来了，杀机顿起，又是一枚冰魄银针出手。

陈源终于知道了赤练仙子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说她是作恶多端，绝对没有冤枉于她。

他扬起手中筷子，准确无误的将冰魄银针夹住，冷声道：

“素闻赤练仙子乖戾无常，杀人不眨眼，今日长见识了，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留你不得。”

“哈哈哈哈……”

李莫愁放声大笑，嗤之以鼻：

“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若言语能杀人，我李莫愁怕是活不到现在。”

言罢，手中拂尘甩向陈源，拂尘丝虽是柔软之物，但藉着一股巧力刺向陈源要害大穴。

这还没完，拂尘出手后，她又暗中蓄起五毒神掌，就要一掌毙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陈源见状，登时皱眉，电视剧中也没专门展示李莫愁为恶的镜头，他倒是不知李莫愁已经偏执至此。

抛开滤镜和怜悯，叹道：

“本来觉得你也是个苦命人，不欲取你性命，只是你咄咄逼人，视人命如草芥，我就行一行好事罢。”

李莫愁轻易就要人性命的做派让陈源生出杀心，若是没遇上，他犯不着去寻李莫愁麻烦，既然遇上了，就没有再留着她去祸害旁人的道理。

当即用起螺旋九影闪身避开，李莫愁宛如附骨之疽，紧随而至，不打他一掌誓不罢休。

陈源真气涌动，附着手掌之中，强行扯住拂尘，劲力牵引之间，让李莫愁脚下稍稍一乱，虽只是一瞬就重新找回平衡，却见陈源一掌将拍在自己腰间。

她腰肢柔软之极，轻轻一扭，摆动间如菊花在风中微微一颤，让陈源一掌落了空，她则要趁陈源失衡时狠狠还他一着。

莫说此世身居九阴九阳，就只是十多年锤炼肉身，陈源也不会有掌力难收失衡之忧，用蛇行狸翻之法滚上一圈，让李莫愁也打了个空。

李莫愁见陈源翻滚在地，手中拂尘宛如鞭子，向其砸去，却每每差之毫厘，倒是地面被砸得狼藉。

陈源手中无有兵器，此时也吃了些亏，寻了机会，双目对上她的眸子，唤了一声莫愁，这声呼喊却让女魔头手中慢了下来，却是中了陈源用出的移魂大法。

趁此机会，陈源用出一记摧坚神爪，也不顾什么变化，结结实实的打在李莫愁要害之处，它登时倒飞而出，于空中洒下一口鲜血，抛洒一条弧线。

“师父！”

洪凌波惊呼一声，奔之而去，看她凄惨的模样，将之抱在怀中。

她见识不足，实在不知为何方才还占据上风的师父突然就被陈源打成重伤。

“你……”

李莫愁见陈源靠近，还要说什么，却觉喉间腥甜，压不住血气上涌，血迹从嘴角溢出，给她增了不少破碎的美感。

饶是如此，她还是问出心中之惑：

“你与古墓有何干系？”

她认得陈源的摧坚神爪，就在不久前，她和往年一样找上古墓，就败在摧坚神爪之下。

以往只能靠古墓机关逼退自己的小师妹，这次竟然以一套她从未见过的武学将她压着打，她自是记忆犹新。

陈源实话实说：

“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李莫愁脸上仅存的血色消失，整个人犹如失了魂一般，喃喃不休：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哈哈哈……”

她状若疯魔，两人用着相同的武功，要说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

她也是从古墓出来的，此时只当陈源也是哄骗了小龙女之后敢做不敢认的负心之人，不免又想起自己。

狂笑声牵动了伤势，她又吐出一口鲜血，却仍是恨声道：

“世间男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话语中的恨意如实质，让人不由心中发毛，洪凌波却像没听到，只是抱着她：

“别说了，师父，你快疗伤啊。”

李莫愁眸光忽得一暗，没想到这被自己苛责的徒弟竟没有离自己而去，眼中也出现些许柔和：

“凌波，师父走了，恐有人迁怒于你，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罢。”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是强提真气一掌打在洪凌波身上，突遭变故，陈源也叹她狠辣无情，接过被掀起的洪凌波。

却在他手落在洪凌波身上时，细微的破空声入耳，却是数枚冰魄银针射向了自己，若是他避开，那银针必然射在洪凌波身上。

陈源真气涌动，直受了三根冰魄银针，冷眼看向油尽灯枯的李莫愁，却见她疯了般笑了起来：

“师妹天赋远胜于我，日后下山来，又是一个更大的魔头，到时候又有谁能制？天下负心者，当诛。”

陈源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逻辑，只道：

“你惑乱人心，倒果为因，有何资格说此话？你说负心，那陆展元为何会独负你，不负何沅君？是你偏执成性、执迷不悟。”

这话又让李莫愁想起了何沅君自刎于自己面前，陆展元随之而去的画面，登时心中一痛，忽唱起歌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

凄厉的歌声渐低，李莫愁已没了生息。

陈源长叹一声，虽知李莫愁因爱生恨，偏执入魔，作恶无数，有此结局是咎由自取，可心中并没有铲除大魔头后的畅快。

世间情爱，李莫愁参不透，他同样参不透，他只是自后世而来，见得多了，敬而远之。

又见到洪凌波踉跄着走到李莫愁面前，也不言语，只是蹲下身子整理着她的头发、衣袍，擦拭去她嘴角的血迹。

而后默默的背起这在江湖上狠辣和美貌并存的女魔头，悠悠的往风雪之中走去，未久就消失在暗夜风雪中。

某年冬，那个在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在风陵渡不知名的客栈中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