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吕水清
子时过半,声势浩大的名普宴会结束了,在临行之前,解佩令被单独留了下来。
大殿之内,宽大无比,一眼望不尽尽头,上百座位空虚,只有两人。
解佩令如今站在为首座位的前面,这个地方明明是只有金丹境的仙人才可以走上的台阶,但是现在却全都在了他的身后。
裴之缘上下打量了一下解佩令,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道。
“一年之后会有场独属于琴棋书画的‘语会’,我这里正好还剩下一个名额就交给你了。”
解佩令问道:“瑚铭州的吗?”
裴之缘轻轻一笑。
“并非瑚铭州,而是整个天下,不再是今日这般只是一下门派弟子还有城中棋道那般简单,这场大会将会有不少的宗门圣子圣女参加。”
“包括那位楚家的大小姐吗?”
“不一定,但这也有可能会来,这完全是凭她的意志,”裴之缘看向羽安州城的地方:“怎么,你看上他了吗?”
解佩令连忙否认。
“这楚家大小姐我没有见到过一眼,容貌如何都尚且未知,只是她的大名如雷贯耳,除此之外别的宗门圣子圣女都没有多少耳闻,况且她不是有婚约吗?”
裴之缘搓了搓自己的手,笑着说道。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按照你本心说就行了,不过你说的婚约这件事的确难办,我也不好办,只能靠你自己了,但是那琼林宴的确不简单,小王多次向我举荐那人。”
解佩令一脸黑线,他有些无语。
“裴大人,我当真是没有男女之意,修行路上,红尘滚滚,踽踽独行唯有大道相伴。”
裴之缘说道。
“和我当时的想法差不多,可这何其之难?谁敢说自己可以走到路尽?光光是筑基境界就拦住不知道多少人,并且在之上还有金丹这个境界的分水岭,光是我所知道的,这瑚铭州千万土地中就有百位以上临近金丹境界,只差一步便可成仙。”
解佩令想到自己所见过和听闻过的,光是这场宴会来的仙人就有十多位了,瑚铭州里金丹境界的仙人大概率是超过了百位,可为什么临近金丹境的人反而比金丹境界少呢?
他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境界越高人还越多?”
裴之缘没有任何顾忌,将这些秘辛全都说了出来。
“那些临近金丹境界的修行者,只有三位可以成为金丹,这还是往多了算,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则是因为金丹境界的寿命极长,足有上千年不止,而未入金丹只有不足两百年的光阴,要是再算上积累的伤势甚至会提前坐化。”
每个境界的寿命很是隐蔽,因为未入金丹前实在是有些过于急促了,这令人感觉到绝望,各大门派从未透露过,全都是让每个突破境界的人自己去体悟。
解佩令张了张嘴,在前世他所知道的,和这些话本小说中知道的。
那些金丹活着的岁月大多都是五百来年,而这个世界居然要在千年以上,这岁月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他想到许渊明和黎真迹两人都没有五十岁,但是却已经走的这么远了忍不住问道。
“要是不足一百岁入了金丹后期,那有多少概率可以成为仙人之上的存在?成为一尊‘大神通者’。”
裴之缘伸出了一个手指。
解佩令喃喃自语:“百分之十吗?”
裴之缘笑道:“百分之一不足。”
解佩令真是不明白了,他真的很不理解。
“金丹后期的寿命应该要比初入金丹的境界高上不少,可为什么千年的岁月中还不能成为‘大神通者’。”
裴之缘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三十一岁破入金丹,三十九岁破入中期,七十二岁破入金丹后期……”
他顿了顿,感叹道:“一千三百六十八岁才堪堪突破金丹境巅峰。”
解佩令大惊,这突破速度和许渊明真的差不了多少,但是对方居然用了一千两百多年才突破其中的壁垒。
裴之缘有些感慨。
“你以为就仅仅只是如此了吗?再次过了五百年,精心修炼,但结果就是原地踏步,没有一点提升,甚至看不到成为‘大神通者’的影子,于是最后我放弃了修炼,想要弥补以前亏待自己的,当上瑚铭州的州主后游山玩水。”
解佩令想到了清一门那位即将突破金丹的那位仙人问道。
“那清一门的老祖是不是……”
裴之缘解释道。
“假的罢了,那老家伙才破入金丹境巅峰多久?不足二百年罢了,只是一百多年之前的大战身受重伤了,现在他的寿命要不足了,只能强行继续走下去。”
岁月如刀,将这个境界分为两半,想要跨过去很难很难,不知多少的青年才俊都被拦在这里。
两人全都沉默了,裴之缘想到了这些话应该说的太早了。
最起码也要在解佩令成为筑基之后在告诉他一些,可是裴之缘知道自己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有些害怕,很是担心这瑚铭州将会与别的州一般到处硝烟四起。
在他统治下,整个瑚铭州的家族与门派势力交错,多个门派对他施压,裴之缘只是想要草草解决。
毕竟这样可以让瑚铭州相对稳定,虽然当今的瑚铭州有不少人受了欺压,可这要比一州大陆都陷于战火之中要好不上不少。
解佩令问道:“裴大人,我想,能够参加这场盛会的人不少吧?为什么是我?”
裴之缘嘴唇动了动,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吞下去了,重新组织语言。
“你还年轻,应该多见见世面,不过到了那里你要小心一些,那场大会是有‘大神通者’坐镇的,不可像今日这般不守规矩。”
解佩令说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那就走吧,多去休息休息,况且……我也累了。”
裴之缘一手杵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挥了挥,让他离去。
解佩令行了一个礼后说道:“那就告退了。”
整个大殿极为冷清,只有一个老人孤零零的躺在那象征着瑚铭州之主的座椅上,就像是石像般,常年如此。
在解佩令离开主殿之时,他发现整个琼楼玉宇间人已经都走光了。
黎真迹和许渊明都走了,他们有他们的事情要做。
这场离开应天道观的历练好像是刚刚展开。
月光如水,好似与这湖里面连在了一起。
那轮明月很大很大,遮住了解佩令的微白的脸,他受的伤也不浅,虽然已经换了新的衣服,整个人好像是个大家公子般,可那伤势还在隐隐作痛。
他没有走,而是坐在了琼楼玉宇间的一个椅子上。
解佩令突然想到了自己居然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钱拿过去押注了,他现在应该赚了不少钱,那份钱估计一个正常的人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他忘了。
而且自己在主殿还没见到那个青年,这时解佩令意识到了,他被骗了。
解佩令嘿嘿笑了笑:“你小子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了。”
在说完之后,他感受到极为沉重的压抑,直接趴在了桌子。
此时好像是静止了,湖水没有动静,风也没有拂动。
可是解佩令却感受到自己的思绪好像是早已经飞走了。
飞到哪里了啊!?
飞到哪里了呢?!
是瀚海州城的解家吗?
是应天道观的小屋吗?
还是回不去的故乡吗?
不知道啊!
解佩令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萍草般,无叶无根,哪里有风,那么他人就在哪,只是随着其飘动。
……
……
解佩令睁开双眼,陌生的地方,这里不再是琼楼玉宇间。
这不是第一次如此突兀的出现在别处了,但每次这般都会令他感到新奇。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知道《杨祖飞剑记》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主动想要进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反应,而有的时候不知为何就忽然进入了里面。
要是在这里待着也就罢了,可每次进来之后来的事情总是不少,第一次是城隍庙的时候,随后就是那个老神仙与那些修行者的联盟。
虽然每一次的时间都不长,可都非常累,伤筋动骨。
解佩令想要在睡醒之后就去休息的,万川梓给他带来的压力极大,要不是对方在第一步的时候预判失败了,现在到底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尤其是乌枯门的太上祖师杜须幻,这个金丹境后期的老扒皮居然公然违反约定,想要将万川梓救走。
他觉得一个人若是没有点背景是真的难熬,这两次都是。
正灵门的老祖姜真光,还有这个杜须幻,每回都是仗着自己修为高,若是他身后没有人那真是死翘翘的了。
不过在这个世界解佩令知道自己要小心一点,若是被一个金丹境界的仙人盯上自己那真就是完了,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解佩令一边想着一边收拾好自己的着装,那斗笠已经被他摘下去了。
他站在镜子面前,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样貌不算差,身穿月白色的长袍,青丝落在肩膀处,身后背着藏锋剑,腰间系还着以一个淡蓝色的宝珠,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气息,同样还间杂些许的自信。
解佩令见到自己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副模样和一个多月前真是天差地别,若是现在让韩江站在自己面前他兴许都要认不出来了。
平时那个畏畏缩缩一切做什么都带着稳重的解佩令上哪去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传来。
“请进。”
伴随着吱呀一声,一个身穿淡蓝色如水般长裙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她面露微笑说道。
“你醒了啊,你这一觉可了不得,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欸……这一觉睡得不错嘛……修为居然还更上一层楼了,居然已经有练气境界了,看着架势甚至可以在一年之内成功练神。”
少女十分不见外的坐在了椅子上,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有些惊奇的看着解佩令说道。
解佩令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十分警惕。
“你是忘了我的名字吗?我当时不是说过了吗?我叫吕水清,吕是两口的吕,水是清水的水,清是水清的清。”
吕水清笑着说道,给人一种十分天真的感觉。
解佩令没有相信眼前这个样子的少女,主要还是这个少女给他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在当时这少女完全在演戏,修为境界并不低,他还在担心没有了飞剑后不会是那神像的对手。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第二次进来的时候,吕水清竟然没受一点伤,安然无恙的站在太守府内。
在之后解佩令就知道眼前之人绝对不简单,一开始的那番着急全都是演的,最开始推算的练气境界被他提到了练神境界。
紧接着就是她劝自己不要与那些门派弟子为敌,这对他不好。
事后,在他进入李家之后又得到了新的线索,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女很有可能就是那所谓联盟的盟主,那一刻解佩令再次将她的修为拔高一筹。
然后就是老神仙了,这件事令他更加确信了,只是不能这样笃定,毕竟这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那个老神仙是解佩令认为最难缠的,那召唤出来有着练神境界的纸美人,还有四个练气境界巅峰的纸美人,再加上他本人居然根本不是吕清水的对手。
没有任何声音,在整个郡内所有高手都在的情况下,对方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杀掉。
吕水清笑着,很是明媚。
“对了,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哦!我可是能看出来的。”
解佩令警惕,可无论如何这两次都是对方帮了自己,要是没有她自己或许早就死了。
“解佩令。”
吕水清闻言嘿嘿笑了笑:“不错嘛,很有诗意。”
解佩令说道:“你也是。”
“那你会作诗吗?”
“不会。”
“那就是做过喽。”
“没有。”
“看看嘛,写的不好我又不会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