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刘老六不是老六
“你醒了啊。”
陈戊壬从床上苏醒了过来。
他忍着浑身的疼痛，掀开被褥，准备下床，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刘老六端着还蒸腾着热气的大碗，走了进来，放在了床头：
“这是解毒的汤药，是我针对竹叶青的毒素调配的，趁热喝了吧。”
陈戊壬一口就将药汤一饮而尽，味道很是苦涩，回口却还有清甜草的那种香甜：
“刘老六，你这药方挺管用啊。”
令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右臂紫青色的浮肿正在迅速消退，被毒素破坏的皮肉也不断生长，只是片刻功夫，身体就恢复如初。
只剩下精神上，还有些疲乏。
“你还是床上躺着吧，你没什么修为，被这竹叶青咬了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先修养一两天吧。”
陈戊壬点点头，放下空碗：
“你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选择做一名医修呢？这可比农修要受欢迎得多。”
刘老六勉强一笑：
“我一大把年纪了都没成功筑基，选什么都一样。倒是你，我多年行医问诊，也有些手段，看得出你天赋不凡，日后必成大器。”
“师兄谬赞了，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
“师弟果然伶俐，我田地的药材长势不佳，而你有土灵根，对土地天生敏感，我想找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陈戊壬思忖一阵。
他知道刘老六看中他的天赋，向他示好，想与他结交。不然那么多师兄，怎么没有会修为深厚点的土灵根农修。
“报酬我是少不了的。”
刘老六看到陈戊壬思索的摸样，报出一个五枚玄铁通宝的价格。
“不必如此，钱我是不会收的。毕竟你救了我一命，这点事何足挂齿。”
“好好好。我有个问题。”
“怎么这么客气呢，说吧。”
“伙房的那套厨具，我看都很不错，精铁锻造的炒锅、上乘的砂锅……”
陈戊壬哑然失笑，这些都是现实世界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了。按理说这方世界还有更好的存在，不至于眼馋吧。
当然，自己还有一种猜测。
底层的修士买不起那些被祭炼的灵器，所以用的工具大多是凡人的那些。
现代工具的质量一般也都比古代要高。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灶具，你若想要，我就把那砂锅送你吧，很适合煲药汤。”
“真的吗?”
陈戊壬点点头，把这砂锅赠予他，做一桩顺水人情。
“等你修养好了，别忘了看看我田地。”
刘老六咬着嘴唇，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自顾自地点点头，抱着砂锅离开了这里。
自己也心里蛮开心的。
没想到，这刘老六后续居然还有剧情，看来那份攻略很浅。自己在这个世界依然有很多可以挖掘探索的事情。
过了一天时间，陈戊壬感觉身体已无大碍，便用纸鹤联系刘老六，得到了上山的许可。
刘老六的灵田开垦了三片，两片种植着需要上缴宗门的玉稻、灵麦等作物，一片种植着五花八门的药材。
“师兄，我看的书里，高阶修士基本都已经辟谷，要这些灵米、灵面有什么用啊？”
“你被凡人的书误导了。现在是绝地天通后的时代，灵气的质量不足以支撑高阶修士长时间辟谷，灵粮的作用就凸现出来了。”
“原来如此。”
这一点倒是让自己有些惊讶，自己看过那么多本书，灵植不是用作炼丹炼器，就是用来滋补身体、增长实力。
长期闭关修炼也是家常便饭。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修士，辟谷坚持不了很久，还需要灵粮支撑。除了实力强大，怕是和凡人也没有太多区别。
那么，自己进货一些现实中的美食，应该和可乐一样，有远超自己想象的价值。
“这么多药材，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吧。”
“唉，哪有。”
刘老六蹲坐在田埂上，讲起了现状。
现在的修士秉持着过去的陈旧思想，他们觉得只有自然的才是最好的。
可是，他们这些农户才明白。
绝地天通后的灵气不行，绝大多数都不如农修精心培育的灵植，精心培育一年可抵得上自然发育的三到五年的年份。
可是价格上却只有几分之一，这几年还在走低。
陈戊壬觉得这是故意压榨，再怎么固执，也不至于看不出品质。这只是一套说辞，欺负的就是没有话语权的农修。
自己叹了口气，决心好好帮帮老六。
陈戊壬蹲下身子，手按在地上，仔细感受着药田的土质状况。
这片土地的土质很好，看来是被刘老六精心养护的一片。
但叶片微微泛黄，茎也有些绵软。
“最近应该有收获一批药材吧，拿给我看看，越新鲜越好。”
刘老六转身去仓库拿出几株药材，都是刚刚收割的。
陈戊壬打开玉盒，拿出药材。
一株株被灵泉水冲洗得很干净，有些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
发育得很好，药材的灵气很是充足。
叶片却蔫儿吧，有枯黄的瑕疵。
每一株的根都被切掉了。
“根呢？”
“上面都被侵蚀了，切了扔在一边。”
陈戊壬拿过那些根须，上面传来一丝丝灼热的感觉，火属性的灵气正在侵蚀这些灵药。
只不过，症状比自己的灵田轻微很多。
“这片田地开垦有多久了？”
“记不太清了，有二十年了吧。”
刘老六呵呵一笑，想把事情就此揭过。
“我记得很清楚，是他娶我不久后，现在已有二十四年了吧，这些年在我俩的培育之下，算得上一块中品灵田。”
田地后的房屋中走出一丰腴的妇人，手边牵着一五六岁的孩童，开口说道。
不说不要紧，一听见妇人的声音，刘老六便缩了个头，不再吱声。
陈戊壬眉眼瞥向母子的方向，随后挑挑眉毛，示意他人已经走了：
“你家夫人和小孩？”
“宗门鼓励低阶修士婚配，有灵根便能直接入宗门，没有也可入俗世替宗门打理生意。”
“别扯，我是说，老来得子不容易啊。”
“哈哈哈，修士都不太容易有自己的子女，前些年没少努力啊，腰都要被折腾断了。”
“不说这个了。根系被灼烧你应该也知道吧，有多久了？”陈戊壬见他一直在打马虎眼儿，便回到正事儿上。
“这边山脉下有一道火灵脉，附近农修经常有这情况。这不要紧，还有除虫的作用，宗门也会派冰灵根的修士帮我们解决。”
“哦？我那儿也很严重。”陈戊壬略微迟疑，很快又平静下来，“收钱吗？”
“那是当然，没钱寸步难行。”
“那我大概有数了。最近生长不佳是因为灵田内药材种类杂驳，加之你没有针对性照顾每种药材，导致土地五行灵气紊乱。”
陈戊壬利用修仙世界的种田攻略和自己懂得的一部分农业知识，仔细讲了一下精细化耕作的要求，包括布阵、法术、药材属性搭配等等。
刘老六根据陈戊壬的指导，使用地引术修改了田地各种作物的位置，重新调配了阵法。
忙活半天已是酉时。
随后，他婆娘端来了饭菜和小酒，小孩则拿来一个板凳和桌子。
陈戊壬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头，没成想，一个闪身就躲过了。
“你家小孩貌似有些天赋。”
“害，就一垂髫小儿，还早着呢。来吃酒，别让菜凉了。”
两人坐在田埂上吃了一顿便饭。
刘老六田里的作物逐渐挺立起来，叶片也变得翠绿。
“你真是人才，今日听师弟一言，方才明白种地还有这么多窍门。”
“我也是农户家的孩子，这方面总会懂一点的。而且我就是纸上谈兵，论动手，你可比我要厉害多了。”
“只是仗着修为比你高罢了，理解完全不如你啊。以后要是有人灵田有问题，我介绍你当一个指导，我收三成佣金。”
“好好好。”
陈戊壬看着他醉醺醺的脸庞，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喝了酒都是一副模样。
怕他着凉，便呼喊他的婆娘带他回屋。
刘老六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
“来，给你。”
“不可。”
“就收下吧，你帮我解决了大麻烦，你又不肯收钱，这物件对我也无用，你就收下吧。”
他婆娘见到掏出的东西，脸上稍显不悦。
刘老六也预判到了自己婆娘的状态，语气带着些许愠怒：
“头发长，见识短的家伙。就不能让我做一回主吗！”
刘老六把东西直接塞到陈戊壬的口袋，拽着自己婆娘就回了屋子。
陈戊壬听见屋内传来女人的责骂，看到那扑通跪下的人影。
自己只能摇摇头，看来老六应该是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