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先动手的人
廖叔接过廖凯手上的小工艺品。
这是一只慵懒又胖胖的小猫，戴着斗笠，扛着锄头，手指着前方。
“爸，那小子在一家夜市摆摊，我们从他那里买到的。”
他拿着这小猫在手上转了一圈，有种熟悉的温润感觉。
“你的人有没有被发现？”
“应该没有。”
廖叔抬起头看着廖凯，脸色很是平静，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的感情。
“忘记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吗？”
“记得。不用要应该、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廖凯弯着的腰都不敢直起来，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个小东西，他怎么卖的？”
“浅黄色的，吃一份神仙炒饭就送；另一个紫檀的，售价888元，送一份神仙炒饭。”
“呵呵，还挺会做生意的。你多找几个人，先给那小子捧捧场，让他知道有人关注他。”
“是的，爸。”
廖凯见到自己的养父回到房间，这才恢复了正常，直起身子，给手下打电话同时，自己也匆匆出门。
另一边，吃炒饭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陈戊壬出摊前就换了新的包装，把学长炒饭换成神仙炒饭。
基础的十块钱炒饭也没有取消，海报上还印上了“李厨一探”认证的表情包。
很多人慕名而来，点的也多是一些普通的炒饭，这流量属实还是把握住了。帮陈戊壬备货的老王，也自愿来打下手，蹭蹭热度。
他两边卖炸串和牛肉汤的摊子也被带动了起来，生意好了一大截儿。
陈世虎的摊子门罗可雀。
他很不是滋味，向上前吼两嗓子。
可这个小子气候已成，自己在找茬反而讨不自在。
刚才有一伙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自己欺负过陈戊壬的事情。
他们故意点了一份炒饭，又从陈戊壬那里买了一份，拿自己摊子取景，拍了个短视频讲那小子从摆摊到现在的历程。
其中不乏自己的黑历史。
“唉。”
他神情萎靡，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换个地方，这里他是待不下去了。
不过，赚不到钱可不行啊，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他养呢。
陈世虎也是个明白人，搬东西，去另外一边的夜市，至少不会有人知道黑历史。
陈戊壬也瞥见了陈世虎刚才发生的事情，骑着小车离开这里，还算有自知之明。
这就是报应。
自己上次和“李厨”聊了会儿天，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了陈世虎和自己过节。
这立马就有人闻着味儿拍视频。
社会不会惯着你的脾气，没人教育你，社会自会教育你。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夜市摆摊，大家都应该和气生财，各凭本事赚钱。
出个摊还摆资历，让新来的所有小贩伺候你，至于吗？
陈戊壬也不在意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炒饭的“事业”上。
自己修行后的体质得到了加强，炒起饭来更加游刃有余，可以同时炒好几份儿的量，还能保证口味不下降。
即便如此，排队的人还是有增无减。
“小陈，你这生意让我都眼红啊。还有这么多漂亮妹子来买，年轻真好。”
老王年纪大了，忙不动了，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调侃陈戊壬。
“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这些菜都是你帮我备的货呢。”
“说笑了，我哪里敢啊。我看那些菜不多了，我回去拿点，让囡囡忙一会儿。”
老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他俩，然后骑上电瓶车暂时离开了。
今天吴梓琪主动来这里帮他打下手，就是这次干活儿出奇的安静，自己都快忽略了她。
“你要……”
“我要十个檀木雕。”
陈戊壬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什么，排到他的黑衣男就报出了自己想要的。
这让他皱起了眉头，把火关掉，抬头看他。
黑色西装，黑色墨镜，还是个光头。
“黑衣人？”陈戊壬心里嘀咕了一阵，自然猜到来者是谁的人也。
这个情况自己也有所预料。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招待普通客人一样：
“神仙炒饭不打包，每天限量十份。刚才已经卖出去两份，十份，每份都会少一点。”
“没事，我们人都来了。”
散在周围的那些黑衣人听到这话，集体出动，以光头为首排成了V字形，还有一人在后面望风。
吴梓琪拉了拉陈戊壬的围裙，咬着下嘴唇，说不出话来，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没关系，现在是法治社会。别怕，来者就是客，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了。”
吴梓琪点点头。
“那好，我希望顾你们也不要打搅我和其他人的生意，先坐下吧。”
那些黑衣人没有反应，直到最前面那个光头示意他们坐下。
人和动物有时候没有太本质的区别，如果头领不开动，其他人也未必敢动筷子。
陈戊壬哼着小曲，故意放慢了速度，这样也可以观察一些细节。
“这一碗先递给那个光头。”
陈戊壬抄完第一份，特地嘱咐吴梓琪。
不出所料，这个光头既没有把盘子推给其他人，也没有自己先动筷子，像在等什么。
直到十份都上完，光头才吃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吃起来。
不过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吃饭前，最后那个黑衣人已经最先掰开一次性筷子。
这炒饭浓郁的香味又吸引了一大波人围观，看着他们沉浸式吃饭。
只有最后那个黑衣人在慢慢咀嚼，在品味着其中的奥妙。
“过会儿，这檀木雕先给最后一个黑衣人，第二个给光头，按照顺序来。”
吴梓琪很是不解：
“为什么呢？”
“很简单，我问你一个问题。假设在一个规格很高的宴会上，前面放着餐巾，你会选择左边还是右边的？”
“这不都一样吗？”
“你说的没有问题，但在社会中却不是如此。正确答案是，跟从首先动手拿起餐巾的人。他拿哪一边，其他人就会跟着拿哪一边。”
陈戊壬看吴梓琪还是不能理解，便继续解释道：
“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什么决定了这盘神仙炒饭的价格？是我对吧，这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能‘先做出神仙炒饭’的人决定。”
“但也不是大家都会照着第一个人的做法去做啊？”
“问得好，比如那位本家陈世虎。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德行，会被轻松排除在规则之外。这种人不会被他人支持，本身就是输家。”
“我有些懂了。”吴梓琪点点头，“也就是说所有人都会跟着一张桌子上最有能力和德行的人行动，这是最基础的规则。
“没错，刚才是最后一位黑衣人先掰筷子的。”
吴梓琪将陈戊壬特意挑选的那座小檀木雕递给了最后那位。
那位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向陈戊壬，点点头算是回敬。
陈戊壬也报之以平和的笑容。
一行人吃完，光头凑近了，几乎要贴在陈戊壬的身上，才拿出手机扫码。
“我们走。”
待他们走到一个角落，最后一位也脱离了队伍，撕下了自己的伪装，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
他回到了玉鼎阁。
“廖凯，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廖凯把木雕放在桌子上，笑着讲道：
“这小子炒饭确实做得不一般，有空父亲大人也可以去尝一尝，那炒饭也有类似的感觉。”
“试出来什么没？”
“没有。”
廖凯隐瞒了刚才发生的那个细节。
“我差不多知道了，也不早了，回去吧，第二天你要去一个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