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人】为【本】
“够了，我不会将能够将“卞灵症”压制下去的方法透露给你的，你再怎么问也只有这一种结局。”
安芸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几乎永无止境的猫捉老鼠。
她的时间很有限，更别提如此引人注目的在城墙之上躲闪。
这半疯子铁匠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抽了，竟然有意无意之间把她往城墙上逼迫。
是巴不得安芸“女魔头”的身份被陆南城的修士看到吗？
这个铁匠，已经在安芸的红线上跳舞了。
明明半个月之前，这铁匠还没有疯癫如现在这样。
“那就算了。”
出乎安芸意料之外的，哪怕被严厉呵斥，铁匠硕肥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失望的神色。
她同样停下了脚步，在安芸的数十步之前站住了脚跟。
几乎是正方形的身体，却意外轻巧的站在一块碎砖之上。
这便是“铁匠”带来的极强的身体平衡能力。
安芸：？
那就算了？
那你之前追我那么起劲，是为了什么啊！
“阿凯，陆南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多出了那么多的人偶。”
“而且似乎还和师傅那种操偶之术有些区别...”
但是安芸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便下意识牢牢锁定在对方主动展示出来的胳膊上。
和她那称得上是“肥硕”的身体相比，从黑袍之中露出来的手腕却是纤细无比。
甚至不像是一位女子的手腕，而是六七岁的孩童。
手腕上每隔数寸，便往外紧紧的勒着一个线圈，将手臂像是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划分开来。
并不是血肉之躯。
而是用金属打造出来的，似乎在烈日之下，隐约还能够看到日光折射的肢体。
是人偶。
“你说的，是像这样的人偶吗？”
“铁匠”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习得了师傅的操偶之术？你的真身在哪里？”
安芸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
她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象，大脑本能的避开了那一个答案。
可“铁匠”冰冷的回答却像是一双手，硬生生的挟持着她的目光正视那个“选项”。
“这就是我现在的真身，我就是我，安芸。”
“铁匠”将手缩回了黑袍之中。
在这一刻，在身上披下来的零落的长发，一身脏兮兮的黑袍似乎将一切的光照都吞噬殆尽了一般。
安芸竟隐约觉得自己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死过了？”
安芸的脑海里浮现起不久前见到过，模样极其相似的“两姊妹”。
一个原身，另一个则是为了成为原身，而尝试追杀原身的分身。
面前的“铁匠”，和那一幕又是何其相似。
当安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口中有些干涩。
虽然她对“铁匠”的感官没有那么好，但是两人勉强也能称得上能够互帮互助的朋友关系。
在偌大的南域，能够罗列在这种关系网里的角色，已经没有多少了。
少一个，便少了一个。
“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铁匠”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只不过是将修为和意念夺舍到了更适合修为的人偶之躯中。”
“你看，当我将真气火焰释放的时候，经脉能够自行做到容纳杂气并将其排出体外，相当于直接帮我接管了不少旁支末节，可以让我更好的专注于锻造之上。”
“安芸，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合适，但是功法的发展日新月异，时代已经变了。”
“以人为本的思想，终究会因为人与人之间完全无法同步与共享的体质而发生变化，同样的一本功法，像你这样的天才数旬便能学会，而我这种，恐怕需要一年，乃至数年。”
“但是人偶不同，每一具人偶的天赋都是均衡的，都像是...你一样，安芸，你注意到了吗？我甚至能够勉强追上你的脚步了！”
“铁匠”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激昂，似乎在高歌。
也是终于勉强能从对方原本喉咙咯痰一般的“噪声”里，多少听到一些属于“铁匠”原本的清脆嗓音。
“不过。”
在安芸开口说话之前，“铁匠”便自顾自的紧接着说道。
犹如独角戏一般，扮演着主角。
“我不推荐你进行如此夺舍，你本就是天才，安芸。”
“我...”
安芸欲言又止。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
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自己这位“老朋友”。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确认。
但是站在安芸面前的“铁匠”，确确实实是将她记忆里所认识的“铁匠”给杀害了。
可人格与记忆又似乎以一种微妙的状态嫁接了过来。
她还是“铁匠”吗？
“天岚宗提供的功法有些隐藏的小问题，他们似乎也没有办法解决，或者说干脆就没有发现在这个问题。”
“但是我是谁，我是南域神匠排行榜金丹榜单第二名，没有人能够在人体奥秘探索的领域里超过我...的我自然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漏洞？”
“记忆会朝着某个源头泄露，这也意味着，会有身体被某人操纵的风险。”
“所以安芸，我需要你。”
“我？我能做些什么？”
安芸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这个家伙，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想要你成为那些记忆收集的源头。”
“抱歉，我做不...”
“别急着拒绝，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且霖久身的存在也可以很大程度的分担承担记忆的压力，你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满城的居民都被藏在黑暗里的某人掌控吗？”
“这是风险，然后是利益，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铁匠”的目光透过长发死死的盯着对方。
这绝对是安芸拒绝不了的条件。
突破元婴解决卞灵症的问题，掌握陆南城，将自己从魔头榜上驱除。
无论是哪一点，以“铁匠”所了解的安芸，都无法拒绝。
“安芸小心！那家伙是人偶！”
章黎的声音突然从城墙之下响起。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下一瞬间，一把澄澈透明的长剑从半空落下，直直刺入安芸与“铁匠”之间的空地上。
安芸的思考随之打断，抬起头，却看到章黎的动作要远比她想象得要快，已经将剑架在“铁匠”的身前，马上就要刺入了。
“章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