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囚笼里的新生
奎泽和罗素似乎在密谋着什么，苏曼也不知道两人谈完没有，就给罗素把晚餐送了过来，端着餐盘正打算敲响书房大门，苏曼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
虽然书房隔音很好，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罗素在哭。
奎泽还在里面吗？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犯病了。
苏曼有些担心，手中保持着端着餐盘的姿势，倚靠在门外，安静的等罗素发泄完情绪。
良久，书房里恢复了安静，罗素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红着鼻子再次看向雄狮吊坠。
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开始哭的时候，阿蜜莉雅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轻轻环抱着她的孩子，嘴型微动，似在唱着什么歌谣。
此时吊坠上的身影已经消散，这意味着，那道守护术法已经被成功消耗掉了。
罗素的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罗素爱德华的记忆对于自己来说不再有割裂感，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灵魂和罗素融为了一人。
要不是作为游戏主策的打工人记忆依旧存在，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被罗素爱德华夺舍了。
守护术法为什么消耗掉了？
触及到知识盲区，他打算找家里最“博学”的人问一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感觉到了灵魂与自己身体的统一，但此刻的心态却有些分裂和担忧，我是罗素爱德华，还是罗素？
不等他起身，书房的门已经被嘭的一声撞开，奎泽闯了进来，在苏曼惊愕的眼神中，他已经嘭的一声再次关上了房门。
奎泽提前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对着罗素便念出了一串巨龙语，庞大的灵性风暴在他的指尖凝聚，随着奎泽将指尖印到罗素眉心，潮水般的力量如虹吸般涌入了罗素的身体和灵魂，这些力量不断加固着两人灵魂上的契约力量，同时反哺到罗素灵魂里，帮他不断消融着那些浮现而出的清晰记忆，让他曾经生活在游戏外的三十年在记忆中重新鲜活起来。
被父母偶尔宠爱偶尔双打的罗素，小学时候成绩一般、调皮捣蛋的罗素，初中切了女同桌半块橡皮就很得意的罗素，高中被喜欢的女生拒绝后发奋努力的罗素，大学设计制作出第一款扑街游戏的罗素，工作后策划出《九神世界》的罗素……
渐渐的，灵性风暴缓缓停歇，书房里已经像是被飓风光顾过一般，变得狼狈不堪。
奎泽揉了揉眉心，感觉到头疼欲裂。
“这该死的锁链！”
他咒骂了一声。
罗素则已经浑身是汗，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就在刚才，阿蜜莉雅对于罗素的保护成功触发，他差点就被融了！
差点就被躯壳中罗素爱德华残留的灵性反扑，成为了真正的罗素爱德华，并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缓缓化作他灵魂的养料，让他成为更加强大的罗素·爱德华。
到时候还有自己吗？看奎泽的反应，很可能到时候自己的灵魂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罗素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着，那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即便已经和霍普一起死了，却依旧强得可怕。
他并不怨恨阿蜜莉雅，她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罗素可不愿意成全她这份爱，现在只觉得极度的后怕。
要不是奎泽，他甚至都无法察觉真正的自己正在死去。
听到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苏曼忍不住敲响了房门。
刚刚的动静让她非常的担忧，要不是明显感觉到奎泽的焦急，她都已经冲进来了。
书房门缓缓打开，奎泽瘫坐在小沙发上，似乎刚刚喝下了一瓶药剂，开门的是一脸苍白的罗素。
苏曼递出了手里的餐盘，一时竟然有些结巴：
“厨、厨房给你做的晚餐，怕你没时间去餐厅，就给你端过来了。”
她想了想，又把餐盘收了回去。
“可能已经冷了，我拿回去让厨师热一下吧。”
她记得罗素喜欢吃温热的食物，不太喜欢冷盘。
“没关系的，我刚好肚子饿了。”
此刻十分虚弱的罗素，觉得自己肚子迫切需要这份食物。
他端着餐盘走到了书桌前，好在《常用巨龙语》先前已经被他用贝鲁收了起来，雄狮吊坠他没有戴在脖子上，而是揣在兜里，他先前还没找奎泽询问清楚，就暂时没戴。
随意将桌上凌乱的书本推开，他坐下开始缓缓进食。
晚餐又是熟悉的瓦尔希王国特产小麝牛牛排，搭配自家农庄酿造的葡萄酒，虽然凉了之后口感差了一点点，但味道确实比小蔷薇们食堂的食物要可口。
苏曼一直静静的看他吃完，然后像一个称职的女仆一样，开始收拾餐具。
罗素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伸出手环住苏曼的腰，趁她反常的举动调戏一番，但立即又止住了这种想法，他太虚弱了，怕被苏曼浇感冒。
罗素什么也没说，离开了书房的苏曼眼中担忧的神色更浓了，这家伙，是病情又加重了吗？会不会和蔷薇夫人有关？
苏曼把餐具放回了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书桌上的一本书——《常见心理疾病及其疗养方式》。
这本书的叙事文笔很糟糕，颠三倒四，她一度看不下去，怀疑写书的人本身就有精神疾病，那家书店老板纯粹是骗了她的钱。
现在已经过了几天，她再次拾起了看这本书的勇气。
实在不行，下次问问海莉，教会图书馆没有用相关的书籍，这个不涉及超凡，也许海莉可以帮她把书借出来。
书房里，服下了一瓶梦境引导者的奎泽脸色恢复了不少，他随手布置下了一个隔绝一切的术法。
“你的职业是黑暗执政官，没错吧，偷渡者？”
罗素：……
“你叫我什么？”
“偷渡者。不用担心，我曾经的学生也是一个偷渡者，后来他抛下我独自离开了。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罗素震惊的表情难以掩饰，你曾经的学生？
奎泽嘴里的偷渡者，是自己理解的意思吗？另一个穿越者！
“在告诉你你的情况之前，我先向你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
奎泽，出生于巨龙时代乔伊元年的金瞳巨龙族，我感觉你似乎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偷渡者，欢迎你来到这个鬼地方。
好了，到你自我介绍了。”
罗素深吸了一口气。
“罗素，一个普通打工人。谢谢你救了我。
……突然坦白，你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你现在还办不到，等你晋升禁咒再说吧，你只需要知道，我的确是在有意培养你，为了获得自由。”
罗素仿佛看到了灵魂那一头，巨龙搅动锁链的画面，而对方这一举动，直接导致罗素出现了短暂的耳鸣，这是身体在自我保护。
“现在，我来告诉你，你的灵魂出现了什么问题。
先前的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偷渡者，因为你们的灵魂和身体之间存在缝隙，看得出来不是原装，但现在，你躯体里残留的灵被你的灵魂吸收，你就是罗素爱德华，罗素爱德华就是你，你得到了世界的承认，获得了新生。
这点不要细问，我不想解释灵魂和记忆的承载能不能代表一个生命这种哲学的问题。
反正你刚刚差点被原本的灵魂吞噬，但我帮了你一把，让你把他吞噬了。
现在的你就是罗素爱德华，但你和这里的生命体还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你本身的记忆和无信仰的特点，还有更重要的，你能动用的力量。
所谓的九神给这个世界制定了新的规则，用人类的信仰斩断了自身的锁链，成功离开了这里。
但你，偷渡者罗素，并不真正信仰他们，你的身上没有背负他们的锁链，而你拥有黑暗执政官的能力，你就可以窃取苍白王者的力量，甚至最后把他拉回来，代替他，获取到他的自由。
哦，差点忘了，你现在还拥有秩序囚笼的力量，所以，恭喜你，你成功晋升中阶超凡了，不过是【秩序】和【暴食】能力，我猜你更想要【欢愉】，但这我没办法帮忙，毕竟能力是你原本身体所具备的。”
罗素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我这就晋升了？还双系能力？
“秩序囚笼的力量尽量少用，或者别用，毕竟锁链好不容易斩断了，续接上容易引起注意。在外面也尽量别提。
你苍白王者的力量也同步提升上来了，可以的话，还是专注这一门吧，毕竟你走的是后门，身上没上锁链。”
“我怎么感觉，你的描述里，九神世界更像是一处牢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奎泽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奎泽拍了拍罗素的肩膀。
“不然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为什么诞生不了禁咒法师？这里为什么没有宇宙星辰，肉眼只能看见日与月的交替？这里是罪恶的关押地，所有的人类和其他种族，都是罪恶的后裔。不论他们如何善良，血液中都拓印着祖辈的罪孽。”
罗素的神色罕见的凝重了起来，我游戏里设定的超脱为神，原来只是越了个狱吗？
他感觉窗外逐渐降临的夜色都比往日更加黑暗了，弱小限制了我的想象，这牢房，也太大了吧！
这么大的地方，总得有个主要关押的对象吧？
“那，这里是为了关押……”
罗素刚开口问，似乎就自己获得了答案，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奎泽的脸上，但玩家们一个月就能刷爆的boss，他又觉得没那么大排面。
看罗素下意识摇了摇头，奎泽皱起了眉头。
“我感觉你在瞧不起我？”
罗素立即摆手，奎泽哼了一声，
“无知的偷渡者，要不是灵魂上的锁链封印，这小小的龙狱可关不住我，我和它斗争了多次，毁灭了它多次，你知道什么？
即便现在这里已经自成世界多年，规则也一变再变，我还是挖出了一些细小的漏洞，你即将前往的龙巢秘境，就是漏洞之一。”
罗素张了张嘴，最后问到：
“你会被杀死吗？”
“哼！我在这里是不死不灭的，这次凝聚出的实体死亡，万年后又能重新凝聚……只是都没办法摆脱束缚，去到外面的世界。”
“那你为什么不从挖出来的龙巢秘境越狱，是不想吗？也是，在这里不死不灭，那就是出去是会死的。”
“注意你的语气，我怕我忍不住拍死你。”
“好的长官，您继续。”
“监狱墙壁上针眼儿大小的洞，我怎么钻过去？我只能派遣出小小的蚊子朋友，去给我获取到这里没有的小玩意，以慰藉一下我漫长的关押生涯。”
“嗯，说不定还能给你带来点惊喜，比如能帮你越狱的铁丝什么的？”
“咦？你果然是有些智慧的，这个形容非常贴切。但现在，你就是那根铁丝。”
罗素汗颜，他感觉自己没那么厉害。
“你就不担心我去了龙巢秘境就不回来了？”
“切，那里又不是外界，不过是另一处监狱罢了。”
啊，这……
罗素有些无语，自己果然太渺小了。
“而且秘境开启是有时效的，过了那个时间，你就会被自动弹回来。”
……
一人一龙坦诚的聊到了后半夜。
罗素感觉，现在自己的确不是这个游戏的主策，奎泽才是。
世界观都塌了，罗素也睡不着了，眼看着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他也没有梦境引导者可以当安眠药，不睡就不睡吧，反正精神头挺好。
不管这里是不是关押奎泽的牢房，九神能完成越狱，那这环境就不是很绝望，而且知不知道这些，爱德华老爷不照样得过日子。
罗素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感受了一下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嗯，没啥毛病，比以前感觉还好，活下来了，那就照常生活吧。
这次多亏了和奎泽灵魂有联系，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个吊坠里的守护术法着实坑了他俩一把，奎泽这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几遍吊坠，终于确定了已经无害。
罗素这才在他的催促下勉强戴上了这枚雄狮吊坠，捡起下午被中断了的学习。
罗素认真看起了那本《常用巨龙语》，有了吊坠的辅助，他果真发现了不同，本就晋升了一遭的灵魂，得到了巨大的增幅。
他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记忆力也变得骇人起来，几乎一遍就能成功复述出来，只是因为发音细微的偏差，术法效果比书里那一人一龙都要差一些。
几个小时的学习，让他有一种得到了蜕变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察觉到了自己黑暗执政官能力提升后的变化，这应该归功于奎泽一次性给自己灌注的那一波灵性。
【人物：罗素·爱德华
职业1：黑暗执政官
等级：中阶超凡（100/1000）
技能：执政之舌、亡者之魂、亡灵召唤、执政收录
信仰点：100
职业2：暴怒骑士
等级：中阶超凡（658/1000）
技能：怒焰燃烧、秩序裁夺
信仰点：658
寿命：86年
当前状态：契约之书诅咒（未触发）
诅咒物持有：影魔镜贝鲁
神奇物品持有：界域旗
执政范围：绯红庄园、绯红药剂商店、曼维教堂、新纽曼政务属庶务官办公室、新纽曼政务属调查部大办公室。】
执政之舌和亡者灵魂他都曾经实验过，亡灵召唤明显是苍白王者一系【亡灵法师】的能力，这个能力摆脱了只能在执政地使用的桎梏，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执政收录是个什么能力？罗素印象里并不熟悉，盖因得到这个职业的玩家本来就少，还少有晋升到中阶的，他思索了许久，最终可以确定，没有玩家激活过这个能力。
至于秩序囚笼的暴怒骑士，是罗素曾经的能力，主近战。
虽然奎泽让别使用，但它给现在的罗素带来的可不止是超凡能力，还有罗素爱德华从小到大的战斗技巧和肌肉记忆的复苏。
晨曦渐明，罗素洗漱了一番，新生的他像往常一样优雅的享用完早餐，只是出门时没让苏曼送，当着大家的面儿吻了女仆小姐如桃花般美好的唇瓣，然后叮嘱她在家努力修行，便乘坐着马车离开了庄园。
身后一众小蔷薇都惊呆了，然后开始起哄，也有人开始询问苏曼是不是被好色的老爷胁迫了，红着脸的苏曼一时呆立在了原地，不明白罗素的病情发展到哪一步了，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做这种事！
罗素哼着小曲，自信的跨入了政务大楼，微笑应对着来自同事们的热情关心，一路心情愉悦的来到了查拉斯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庶务官大人的诅咒解除了吗？”
“应该是吧！我感觉他变得更加英俊了。”
“果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他真的更英俊了，气质似乎也变了一些。”
“行了行了，你们不要惦记了，小心被文书部的人报告给坎蒂丝文书官。”
“啊！两人已经公开关系了吗？”
“好像没有吧，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看是你想要这个机会吧。”
莺莺燕燕的声音被隔绝在办公室门外，罗素坐在查拉斯的对面，点了点头。
“好的，没问题，我可以接取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