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犹如晴天霹雳，整个灵魂没站稳跌落在半空中。

什么叫高中时？那可是将近二十年前！

难道儿子和钟华黎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你当初真是把我吓坏了，下着大雨，一个人连鞋也不穿，就这么一个人在大马路上走，我记得是当时是你妈因为学习的事骂了你对不对？」

钟华黎这话，瞬间将我的思绪带到那个雨夜。

「我说了我不爱学习！你为什么要逼我！是不是要把我逼死了你才开心？」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妈妈！简直就是暴君！」

「我恨你！我不要你当我妈妈了！我宁愿出去流浪！」

儿子声嘶力竭的怒吼声还历历在目，起因是我发现他的暑假作业还有一大半没有写，我当时就数落了他几句。

谁知，他突然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连鞋也不穿就冲了出去。

那天，我哭着在大雨中呼喊着他的名字，一直再向虚无的空气道歉。

滂沱的大雨蒙了我的眼睛，让我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是雨还是泪。

我狂奔着，不料一个打滑，从一处草坪上滚了下去，撞到了一块尖锐的巨石，腿上的旧伤就是在那时候落下的。

「是啊，她当时简直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受不了才跑了出去，恨不得直接找辆车撞死算了，不过还好遇到了你。」

儿子说完，便握住了钟华黎的手，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误会，当时你那碗面拯救了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当时温柔的模样，从那时起我就在想，要是我的妈妈像你一样温柔善良就好了。」

「我还记得你当时说，要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我记到现在，所以我考上了研究生，就是为了你考的。」

我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了脑子，所有杂音乱做一团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此刻，我突然觉得我养育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居然那么陌生，他那闪亮又渴求的目光我只在他的孩童时代见过。

什么叫把他逼疯？养他这么大，我从来都是向着他的意，哪有逼他做过什么事？

暑假作业本来就是他应该写的，是他自己不遵守自己的承诺，我说几句有问题吗？

什么叫拯救了他？

合着我怀胎十月拼着老命生下他不算拯救，我含辛茹苦省吃俭用将他养大不算拯救，我为他操劳一生买车买房不算拯救。

结果，一个外人的一碗清水面拯救了他。

拿出去卖收我五块钱我都要翻脸的东西，居然在他的心里有这么重的分量。

当天，我在警察局找到了他，我抱着他痛哭失声。小腿还不停渗出鲜血。

他没有说话，第二天像变了个人似的发奋学习。

我居然天真地以为是他开窍了，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了，哪怕我腿断了我都觉得值了。

可到头来，又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所以，我真的希望...」

儿子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

「请问是王玉珍的家吗？我们在北边往县城的那条小路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警队里有人说像王玉珍，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