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开宗立馆，崖营上门
翌日。
晨曦微露，东方既白。
陈烛打着哈欠走进武馆，便见到秦氏兄弟和六子等人均已站在了校场之上。
表情激动，尤其是在看见陈烛后更是流露着感激之色。
昨夜归岛时的起舞无疑拉近了这些疍民们的距离，乃至于梁瓒也混在了其中。
“吱呀~”
霍长河推开房门走出便见着这些身穿马褂的疍民正肃穆站立门口，也是不由一愣。
但是旋即开始了讲述。
“武道入门四境，‘鲸饮皮肉’、‘血气如洋’、‘金水之精’以及‘水阙之骨’。”
“最初的‘鲸饮皮肉’实则重在一个搏，与海中之浪相搏，与身体极限相搏。”
此话一出，听得在场的疍民们和梁瓒面面相觑。
尤其是时常入海捕鱼谋生的诸疍民们，他们何尝不是每一次都在与海浪相搏？
许是看出了他们的奇怪，霍长河接着说道：“但是仅仅如此是不够的，重要的还需要宝药与海中奇珍。”
“如你们昨夜为武馆捕来的宝鱼就是其中重要的一味。”
陈烛一听，再看向其他人。
均是面容隐隐泛起了一丝苦涩。
纵然疍民天天出海，但是也极少有人能碰上这些海中的珍奇之物。
除非是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三的妈祖节时，出海的渔民有可能撞见“天母过海”的盛况。
那时宝鱼将会跃出海面，过海的妖种将面向每座最近的妈祖像处朝拜。
那也是渔获最好的日子。
“当然，世间不负大毅力者，若是长久搏击白浪，亦可登临武道境界。”
霍长河轻声说道。
也是给予了这些新入武馆的疍民们一些缥缈希望。
“此前，我已将步伐教给了你们。而今天，我将传你们真正的杀人技，也就是功夫本身。”
闻言，众人纷纷抬起头。
在渔民眼中，不管哪片海域，有货没货总得要捞一网才知道。
今天他们学习了功夫也未尝不是往汪洋大海里投掷一网碰碰运气。
“首先是我馆立身之本的八极拳，想当年师傅因为一些原因从北方一路至南海，正是靠着这一手八极拳挑了十八家武馆，方才能够在这里开宗立馆。”
霍长河先是与众人讲了八极拳的个中由来，以记武学之本。
随后他便开始以一道校场上的木桩开始演示。
“八极拳法以雄健暴猛的鲜明风格和挨、崩、挤、靠的贴身技击特点而著称于世，八极意为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处。”
只见其挨、崩、挤、靠均是一一施加在了木桩上。在霍长河精准的身体控制下，木桩渐渐弯曲。
直到最后被其一肘横断，登时飞射出去，撞裂了校场的墙壁。
带着齑粉和木屑缓缓落下，发出砰然的一道巨响。
片刻后，对方就教完了基本开门练法的撑锤、降龙、伏虎等等八大开门招式。
众人终于是知道了为何武馆能够立于官府之下，最让人趋之若鹜。
霍长河教授完成后便让众人自行练习，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而他也不愿意在疍民和梁瓒的身上花费太多时间，前者是因为武道对他们太远，后者……则是压根因为其不适合学武。
姿态娇柔，养尊处优，若是有拳法出自女人之手，倒是适合梁瓒去学习一下。
一时间校场上开始群魔乱舞。
陈烛刚刚打完一套，琢磨个中的奥秘后便见着霍长河冲自己招了招手。
走到跟前，对方和自己说道：“昨日答应你两道武学，既然学了拳，不如再挑一门兵器？”
陈烛细细一琢磨，倒是没什么问题。
他跟着霍长河钻进了屋子中，只见得几本落了灰的书册置于堂前。
《本朝草原弓术》
《岳家六合枪》
《环首刀法》
“这些都是师傅的收藏，其中价值不必多说。”霍长河走到陈烛的身后，“你且挑挑？”
陈烛看着眼前的书册，最后将视线放在了《岳家六合枪》。
要知道自己杀了张宁风后摸尸而来的枪还躺在船屋里积灰呢！
“霍师兄，这岳家六合枪是什么来历？”
他转头朝霍长河问。
“这个啊，是当初师傅挑了形意拳馆后得到的枪法。听说曾是一位抗击草原人的中原英雄所创，也算是一位孤忠英雄的遗物了。”
霍长河回忆了一会儿说，面上尽是不屑一顾，只道这与自己离得太远了。
陈烛倒也知道因为什么。
这个世道之下，当朝的正是草原人，因此有不少人举着前朝的名号奋起反抗。
而能够偏安一隅的，自然也不会思虑那么多，那些于他们来说太远了。
“不过这枪法大开大合，与我馆的拳法也有几分相配。”
霍长河将枪法递给了陈烛。
后者轻轻抚去上面的尘埃，最后说道：“我就选他了。”
“嗯，”霍长河微微点头，凝望着外面疍民们的身影，“你已不是疍民了吧？腰间的牙牌应该是府衙而来的？”
陈烛不明所以，对方突然提这么一嘴。
“既然脱了贱籍，便不用再与他们作为同伴了，没有意义且浪费时间。”
霍长河忽地转过了头，目光闪烁看向陈烛，静静说道。
“至多两个月，他们就会因为各种生活的琐事、武术不得精进等原因离开，而你不会。”
“你的未来应是会走的更远。”
言语间，陈烛领会了对方的意味，终究是想让自己与这些疍民们划条道各走一边。
这也是一个好选择，没有人会回顾自己曾经的卑贱，也更不会甘愿沾染曾经的淤泥。
张水生是如此，很多人都是如此。
只是……
“师兄说的，我听不明白。”陈烛微微拱手说道，“我还要研习这一道枪法，就先去校场练习了。”
霍长河皱了皱眉，最后眉宇间抹过煞气后不再说话。
朝着陈烛摆了摆手。
后者前脚走出这座校场上的屋子，武馆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伙崖营水师官兵走了进来，陈烛微微抬眸看去。
突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胸上绣着白鹤的武师跟在后面。
趾高气昂，眉宇间的模样有些熟悉，陈烛只觉得在哪里见过。
霍长河迎了出来，变换了刚才的那副嘴脸说道：“张公子和水师的各位大人上门，不知有何事要我们拳馆帮忙啊？”
陈烛刚刚与这伙人擦肩而过，闻言后脚步细不可察地一停，接着往校场走去。
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他听见那些人说：“我们找你师傅霍殿阁，领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