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触手
周生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异动，他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的扫雷上。
不过就是给他10个脑子也想不出来，自己刚刚路过的那部分沙地，居然会像是车库门一样打开，然后从里面伸出了十多根粉嫩嫩的触手，在海水中蜿蜒摇曳。
一层薄薄的细沙覆盖在这只神秘生物的甲壳上，它看起来外形与扇贝类似，但另一半却是海螺的形状，深深地插进沙土里。
更重要的一点是，它的颜色也是沙地的淡黄色，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所以即便扫开了表面的沙土，也很容易将其直接忽略过去。
尽管周生的速度不算很快，但也不是很慢，这只生物的触手尚未触及周生，后者就已经向前远去了。
它也没有追击，而是悻悻收回了触手，但是两根更为粗壮的肉质手臂从两侧伸出，微微撑起身体，像是在观察，不过看不到眼睛。
可以看到，在周生爬过的路径上，已经有不知多少同样的生物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一幕可谓诡异到了极点。
而现在，周生的心里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我多虑了？”
深入了这片海底荒漠相当一段距离，不要说想象中的可怕蠕虫了，他就是连只活着的东西也没看见几只。
若是真有能够捕捉自己的那种蠕虫，估计早就已经饿死了。
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背后总是凉飕飕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或者一些东西，在一直盯着自己。
周生的视野是360°，不论是他的身前还是身后，左边还是右边，除了黄澄澄的沙子就是沙子，偶尔可以看到一些仙人掌样的珊瑚，以及已经枯萎的原始棘皮类生物。
根本找不到到底是谁在盯着自己。
“真他妈有点邪门啊......”
周生三步一回头，五步三回头，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这并不是一种错觉，或者自己的臆想什么的。
而是一种生物的本能，对目光的感应。
这附近，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周生警惕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扰动。
四野，空旷无垠，一片罕见的海底荒漠风光。
上空，碧波荡漾，这是一片十分清澈的浅海，可以透过水面看到湛蓝的天空。
观察的同时，周生下意识地扭动身体，将自己埋进了沙地下面。
这是三叶虫感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动作。
然后......周生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起初，他以为自己挖到了一块石头，硬邦邦的。
但下一秒，这块石头动了，就像是一个盖子被打开了那样。
周生顿时感觉自己的附肢与一团黏糊糊湿滑滑的东西粘在了一起。
并且那团黏糊糊湿滑滑的东西还在游动，顺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游走。
“我@！￥#@￥！”
周生几乎是惨叫着从沙地里冲出，猛一回头，然后就看到了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是一种长相怪异的海螺型生物，后半部分像甜筒，但前面还长了一个酷似贝壳的盖子，无数的触手就像婴儿的小手一样向外伸出，漫无目的地在海水中胡乱挥舞。
好在，这种生物的个头不算很大，周生碰到的那只大概只有10厘米左右。
但真正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整片沙地都“沸腾”起来。
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知多少只同样的生物从地下探出脑袋——如果它们有的话，在周生看来它们的脑袋里面除了触手就是触手，一点属于头部的特征都没有——并且全部齐刷刷“看”了过来。
这一瞬间，周生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当小弟提到自己来时的经过时，曾描述过一片周生看不懂的地方。
现在周生知道了，那种当时他看不懂的那种表达，原来是恶心！
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体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如果翻译成三叶虫的语言，正是恶心！
是的，这是一片让小弟感到恶心的地方！
周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生死威胁，但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大群苍蝇或者蟑螂那样，尽管知道对方不会吃了自己，但还是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反胃。
这种生物，在三叶虫看来，显然就是苍蝇或者蟑螂了。
而且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群。
周生只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他不再犹豫，直接向前钻去。
但这片海底荒漠的范围还是超出了周生的想象，一口气蹿出了几百米，依然不见边际。
并且，他能感觉到，自己是在逆流而行。
是的，一股舒缓但不容忽视的洋流正从前方源源不断地涌来，给这片荒漠带来了丰富的微生物，以此来满足那些珊瑚与藏在沙地下的恶心生物的进食需求。
其中也会有一些倒霉的棘皮类，如果不能在这片海底荒漠里扎根，最终只有一个枯萎的下场。
但也让周生游得无比艰难。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游不动了。
长了一根脊椎以后，他居然感觉到了腰酸。
但周生打死也不想落下去。
因为越是向前游动，海水中的有机质就越丰富，下方的怪异生物就越密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生物，但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像是与生俱来一样。
或许，在生命的种子刚刚发芽的时候，三叶虫与这种生物的祖先就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就像人生来讨厌蚊子和苍蝇那样。
周生决定再坚持一把，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曙光。
荒漠的边界在视野的尽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寒武纪原始生物景观。
终于要出来了！
周生一咬牙，想要一鼓作气，突破这最后的一段距离。
但是忽然，一股更为强大且温热的水流从前面涌来，直接打了周生一个措手不及，让他在海水中不断翻滚，彻底脱力，重重地重新摔回到了满是怪异生物的沙地上。
海底热泉！
落在沙地上的一瞬间，周生的身体就被触手覆盖了。
“滚啊！滚啊！”周生在心里狂叫，口腔里吐出大量的泡泡，然后被一根触手塞了进去。
“大哥，别掏了，性别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