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识桥
没准儿这场战争就是为了“意识桥”打起来的,沈明博安全抵达黎波与公司派来的武装救援队接头后,他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意识桥”是沈明博和林曦带着十几人的团队共同研发的,本来是“记忆桥”,用来迁移患有大脑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的记忆而研发的。常见的大脑神经退行性疾病包括阿尔茨海默病、帕金森病、亨廷顿病等,这种病的患者记忆会不断衰退,而且这种病只能控制病情的发展速度,当前全世界都没有成功阻止神经退行的案例。所以沈明博和林曦的团队想到一个方法:提取(准确的说是复制)患者目前的记忆,就算不能帮助改善病情,至少可以让患者留下更多记忆。
最初的设计构想是将患者的记忆提取到计算机存储,这需要人机接口技术的支持。尽管目前确实可以实现人机互动,但只限于人用指令或意识去控制计算机,由于存在情感交互障碍,计算机在可预见的未来都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我们记忆里存储的,不是秀丽的山水、悠久的古迹、垂涎的美食、迷人的笑脸,而是涤荡久久、挥之不去的情感。人记忆里的其实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而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尝到的、触到的都只是情感的具象化符号而已。就像你的朋友圈永远记不住快乐与伤悲,但当你翻看你过去发的朋友圈,你会立马记起发朋友圈时的情感。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不忍心翻看自己的古董朋友圈,因为不愿面对过去的情感;但每一次翻看又会感慨很久,然后告诉自己下次再也不要翻了。所以,将记忆提取到计算机的路根本行不通,计算机记住的是具体的事和物,而人记住的是情感。
因此,团队做出了大胆的试探,一个几乎触碰伦理道德底线的试探:将人的记忆写入另一个人的大脑。在M国多方监督下,实验成功了。到了非洲,在政府和医疗监管的监督下,也开展了实验。实验也基本是成功的,但有一点点问题,就是在两人大脑的连接过程中,不只是记忆实现了单向迁移,同时记忆接受者的身体居然被操控了。准确的说,是记忆迁出者的意识进入到记忆接受者的大脑,并控制记忆接受者的身体;此时记忆迁出者处于无意识状态,而记忆接受者的意识并没有消失或转移,相当于进入到潜意识模式——潜意识具有无限存储记忆的功能。
在半个多月前的实验中,一个初患阿尔兹海默病的父亲因摔倒而高位截瘫,在得到父亲、儿子双方同意后,各方监督到位的前提下,父亲带上了“记忆桥”的发射端,儿子带上了“记忆桥”的无线接收端。设备刚戴上的两分钟里两人的意识一切正常,后来两个人生命体征平稳的情况下都失去意识的昏迷了。两分钟后,父亲继续昏迷,但儿子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父亲的意识在儿子的身体里了。他能说话,能自如地控制躯体行动,甚至连五感都是正常的。实验进行了35分钟断开连接,父亲两分钟后恢复意识,而且还记得刚才在儿子身体里发生的一切。断开连接的瞬间,儿子短时间内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回到初始状态:回到床上,慢慢躺下。又昏迷了两分钟后才慢慢苏醒,醒来居然处于失忆状态,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实验室里,甚至不认识面前躺着的老头,就像重度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一样。儿子的大脑休息35分钟(与实验进行的时间相同)以后才慢慢恢复自己的记忆,又过了35分钟,父亲的记忆也一点点从儿子的大脑中被唤醒。但从实验来看,父亲留下的记忆并不多,而且它不是自己跑出来的,父亲记忆的唤醒需要儿子主动去触发,比如儿子看着父亲的银行卡,会在脑中提取到曾经只属于他父亲的记忆:银行卡密码。
应该说这次实验是成功的,它震惊了监督实验的所有人,但从此沈明博和林曦叫停了所有关于“记忆桥”的实验,因为它已经越过了伦理道德的红线,甚至触碰到了法律的红线。
“记忆桥”被改为“意识桥”。
消息不胫而走。第一周,L国希望他们能将研究成果留在L国,并愿意提供倾国之力把“意识桥”批量生产。第二周,国际上很多组织、机构、甚至政府,都向二人抛出橄榄枝,表示愿意提供资金支持、法律支持。两个人都明白,他们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L国不能待了,必须马上带着“意识桥”回国。他们刚做出回国的决定,战争就打响了。应该说战争挽救了“意识桥”,因为在战乱中并没有人找到沈明博和林曦;但在停火协议的24小时里,各方势力疯狂的扑向“意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