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绝境
“全体注意！紧急加速！准备迎风！”
没有丝毫犹豫，原本还在梳理着自己可爱的胡子的奥利弗船长立即回到了舵轮之旁，朝着那些还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可怜船员们。
很显然，虽然奥利弗船长在黑手号上的权威仍旧有待商榷，但毫无疑问的是……
作为波利斯船长最为信任的大副，至少在航海术以及驾驭黑手号这方面，他有着足够的专业水准。
此刻，面对即将到来的“灰死神”为他们带来的死亡威胁，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让黑手号变得再快一点儿……
“主桅手，立即解开主帆束带，全帆展开！快！”
“前桅手，调整前帆！”
“顶帆手，仔细检查顶帆是否已经完全展开，必要时调整束带，确保顶帆能够捕捉到足够的风力！”
“都给我加快速度！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要被那头婊子养的‘灰死神’给插在触手上！”
……
在奥利弗下达了一系列准确而紧急的命令之后，黑手号的船员们很快便都行动了起来，抱着对“灰死神”十足的恐惧之情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
“二来六去，用力拉呀！”
“二来六去，用力拉呀！”
……
随着激情的号子声再度在黑手号上响起，帆升帆落……这艘饱经风霜的海盗船的速度很快便提升到了目前所能达到的最高值。
但是……
相较于发现自己的行踪暴露之后陡然提速的“灰死神”，黑手号此时的速度还远远不够快。
依据站在后甲板上、时刻紧盯着“灰死神”的动向的索伦的仔细观察，他很快便在自己的心中得出了一个相当不妙的结论……
依照黑手号与“灰死神”此刻的相对速度，虽然黑手号目前与“灰死神”仍旧保持有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但是，大概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灰死神”便能够将这个距离缩减至危险的“0”。
索伦可从来都没有忘却过黑手号当初被“灰死神”的触手缠住时，他们的心中有多么无奈与绝望……
无论是“灰死神”长逾十数米的粗大触手，还是那些触手之上遍布着的可怖荆棘与溺尸，都能够让黑手号在短短数分钟内被生生绞碎，而后拖拽入漆黑而冰冷的深海之中。
当时，他们心中唯一的期望便是“死灵之触”娜塔莉·米尔斯男爵能够看着波利斯船长的面子上暂且放他们一条深路。
而现在，在“灰死神”带着极为明显的恶意与杀意出现在黑手号的船尾时，他们显然已经无法再期待娜塔莉男爵可以再度释放她内心所剩无多的仁慈。
他们能做的，只有让黑手号可以行驶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要知道，在浩渺无垠的大海上，无法在武力与血拼中战胜敌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既打不过你的敌手，也跑不过你的敌手。
波利斯船长此前能够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在寂静之海逍遥如此长的时间，便与经过特别改造之后行驶如风的黑手号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如今，黑手号的船底只是经过了极为粗糙而短暂的维修与修补，不再如往昔那般平滑而优雅……
这无疑让这艘曾经的克拉肯群岛第三快船已经丧失了它最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进而导致了奥利弗等人陷入了如今被“灰死神”紧紧咬在身后，不懈追杀的困境之中。
接下来怎么办？
这是此刻几乎同时浮现与索伦、波利斯船长乃至每个黑手号船员们心中的疑问。
而远比一个极为苛刻而难解的问题更令人绝望的是……
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问题。
除了神兵天降，机械降神之外，他们没有任何能够脱离眼下这个困局的办法。
跑？
如今的黑手号怎么可能跑得过全力以赴的“灰死神”？被其追上，而后抹杀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打？
这更是个荒唐透顶的决策，凡俗的火炮恐怕连“灰死神”坚韧的表皮都不能击穿，更遑论对其造成可观的杀伤与击退效果……
至于身为序列三的索伦·贝恩，即便他对着疑似已经达到序列六，实力已经趋于某些传说级生物的“灰死神”倾斜出自己全部的法术，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甚至不会让本就身处海中，火抗极高的“灰死神”有任何异样之感。
眼下摆在黑手号众人眼前的结局似乎只有两个——坚持逃跑，而后被追上，抹杀！亦或转身反击，慷慨就义。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同一个结局。
到底该怎么办？
索伦攥紧了自己的双拳，转首看向同样眉头紧蹙的奥利弗船长，得到的却也只有同样的迷茫与彷徨与一句低沉的回复：
“做决定吧，索伦。”
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索伦轻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索伦缓缓转过身，用最大的声音向还在拼命地为着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而努力工作着的船员们告知了这个消息。
至少，索伦觉得大家应该有知情权。
而在此之后，索伦再度缓步上前，轻轻扶住了后甲板上的围栏，用平静的目光一一扫视过所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面色呆滞的船员们。
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喝道：
“现在，我代表黑手号现任船长奥利弗，召开黑手号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全体会议！”
“在这次投票表决过程中，所有人的投票权重将完全相同——即便是身为超凡者的我与船长，也和你们一样只拥有一张票。”
“而投票表决的内容是——在眼下退无可退的境遇下，我们是要像一头愚蠢透顶的斗牛一样战！还是要像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那样继续逃？”
“现在，投票开始！”
“要战者，请高举你们的右手！而要继续逃的人，请高举你们的左手！”
“投票时间，三十秒！”
在说完这一切之后，索伦便用自己的右手缓缓抽出长剑，将其高高举起。
而在他的肩头，天性顽劣的夜影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用极为认真的目光看向索伦高高举起的右手，眼神在天真烂漫与冰冷肃杀之间快速切换……
最终，随着一道低沉的龙吟声响起，化身黑猫的夜影在索伦的肩头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爪。
见此情形，索伦并没有苛责于突然发出原声的夜影，而是用脸颊轻轻蹭了一下夜影毛茸茸的头颅，温声道：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的话，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特别的一天。”
“毕竟……这是你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我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