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坏心办好事
柳云白轻笑，拱手环视了一周：
“不知哪位是酒舍老板？”
小六子闻言一愣，将目光投向了宋伯。
眼看这人不是来找麻烦的，两人顿时松了口气，宋伯上前一步，抱拳回礼，恭敬道：
“宋田，见过柳道长。贵不敢当，店家在外，酒舍暂由老朽……”
柳云白挥手打断，鼻尖轻嗅，豪爽笑道：
“有人话事就行，我闻这满屋桂花香，倒是提醒我了，金秋九月，芬芬桂醑，可还有好酒？”
宋伯一愣，目光看向了乱成一团的大堂中央，被那帮地痞流氓喝得、砸得只剩下两坛的桂花酿，面露难色：
“有客饮酒，我等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不过……”
柳云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掐了道法诀，一道青光激射而出，那仅剩的两坛酒托起，滴溜溜地落入了她手中。
“泥窖腊封，专业。”柳云白笑着颠了颠手中的酒，旁若无人地夸赞道。
这一手顿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更是直接将围着柳云白的那群泼皮吓傻了。
他们虽然懂点武术，平日里作恶多端，也算胆大，但何曾见过仙人用法力，隔空取物这等奇幻之事？
顿时吓得不少人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磕头，高呼仙人饶命。
柳云白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一掌拍开酒坛口的布料，一股与众不同的清新桂花香顿时扑鼻而来。
一股红晕漫上她的脸颊，酡颜微醺，身体一晃，柳云白忍不住哈哈大笑，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喉头咕嘟，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嘴角也不抹，就竖起大拇指道：
“好酒！够劲道！”
柳云白酒性大发，笑道：
“不愧是竹隐！闹市之中，居然有如此好酒！此番蒸馏提纯，使得这桂花酿与寻常家酿的桂醑更为爽滑香甜，入口有劲，爽！”
“不过……”
柳云白突然面露难色，颇为不好意思地道：
“贫道出门较急，没带什么凡尘俗物在身上，喝了你们家这么好的酒，一时倒不知道要怎么偿还你们了。”
“不必还，不必还！”
宋伯见状连忙摆手道：
“能让仙人喝到我们家的酒，是我们姚氏……啊，竹隐酒舍的荣幸！仙人不必忧虑，自喝自取便是！”
“姚氏，你们便是姚氏？”
闻言，柳云白目露惊奇之色，哈哈大笑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找你们姚氏酒庄可找的好苦啊，哪曾想你们居然改了名？”
柳云白抚掌大笑，开口道：
“竹隐好啊，竹隐好啊，居然就隐在我眼皮子底下，差点连我也骗过去了，我可听说你们家有九品灵酒，何不一并呈上来与我尝尝鲜？”
“这……”
宋伯迟疑片刻，朝小六子看了过去。
小六子一向视姚明老庄主为英雄人物，每次自家分灵酒，都舍不得喝，攒了几葫芦的【姚子雪曲】，当做宝贝似的看得很紧。
特别是姚庄主走后，很有可能小六子手头剩下的那几葫芦【姚子雪曲】，就是姚旻庄主在人间最后的杰作了。
宋伯知道，让小六子拿出他珍藏的【姚子雪曲】，无异于是强人所难，但他们又没有能力和仙人谈条件。
要是真让仙人哪天知道他们私藏了东西，不肯给他，一怒之下，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小六子从小机敏，自然知道后果。
但真要舍了那姚子雪曲，他又舍不得。
要么舍了【姚子雪曲】，讨好这柳仙人，借着他的庇护，赶走那些砸店的混账。
要么得罪这仙人，然后后果自负。
现在属实是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六子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他给宋伯比了个手势，转身朝着屋内跑去。
看来有戏，柳云白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另一边的宋伯看见小六子的手势，则是心头一酸。
因为那个手势代表着他能搞定的意思。
也就是说小六子打算将灵酒拿出来，赠予眼前这位道长了。
宋伯知道那几壶酒在小六子心目中的分量，心中无言。
另一边的小六子回到自己房前，推开门，目光落在被他摆放整齐的葫芦上，略微停留了一秒，就移到了一旁，一个巴掌大的小竹筒上。
“嘿嘿。”
小六子为自己的机智兴奋地在空中一舞拳头。
“苏家那小子酿也是灵酒呀，我干嘛非得将【姚子雪曲】送出去呢？”
小六子嘀咕着，走上前去，将那小竹筒揣进兜里。
“别的不说，就品质上，那家伙酿的酒肯定是比不上【姚子雪曲】半点。”
小六子目光怜惜地在一旁的酒葫芦上扫了一眼，暗自思忖道：
“我就说【姚子雪曲】卖完了，只剩下这么一点其它的杂酿灵酒，想来那青衣仙人也无话可说。”
小六子暗笑道：
“我也不是没有尽力给她提供灵酒，实在是家里灵酒没有了嘛，那怎么能怪我们呢？”
待到小六子再次出现在视线中，宋伯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小竹筒，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家伙，居然将苏家那小子酿的灵酒拿过来了。
但宋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略微顿了一下，就连忙上前从小六子手中接过竹筒，然后朝柳云白走了过去。
他的山羊胡子微翘，心中有些感慨。
苏澈酿的虽然不是姚子雪曲，但也是上好的灵酒，给仙人喝绝不算掉价。
这样也挺好的，就算仙人已经知道，他们这就是姚氏酒庄，也没法说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拿出姚子雪曲来招待，那自然是卖完了呀。
“仙人，请品鉴！”
宋伯将手中的竹筒递了过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云白见这不过巴掌大小的竹子酒筒，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没有说什么，很随意地接了过来，挑开盖子。
或许是觉得本就没多少，她竟看也不看，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清酒入喉，猛烈的酒香伴随着汹涌澎湃的灵气，骤然在唇齿间爆发开来。
但因柳云白囫囵吞枣似的喝法，只能直接顺着喉管滑落，直冲胃部！
密密麻麻的快感如同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开，让她的脑子如遭雷击。
“这……这！”
一口酒下肚，柳云白直接翻起了白眼，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完了！
小六子和宋伯对视一眼，皆是脸色一变。
有毒！
那苏家小子酿的灵酒，居然有毒？
他们之前从来没想过有毒这种事，也确实没人尝过苏澈的酒。
但眼前柳云白这般剧烈的痛苦反应，如果不是饮了毒药，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心中有根弦，像是啪的一声断了，宋伯脑袋一晕，勉强凝起精神，焦急地回想自己在军中学到的东西。
心里盘算着，应该用何种催吐的方法，才能体面地让那女仙人，将刚喝进肚里的毒酒吐出来，吐出来之后，又该用何种方法解释于她。
宋伯心中火急火燎，刚冲上前想开展急救，可没想到，柳云白忽然恢复了正常。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仰天长啸一声！
“爽！”
声振林樾，经久不绝！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灵酒！”
“我柳云白今日得尝此酒，虽死无憾，不枉此生矣！”
“爽——！”